徐拒鞍见领头之人如此果断，知道不用再浪费口舌。
他抽出那把自从离开行伍后，一直悉心保养的长刀，向着骑队冲去。
口中高声怒骂：“你们这些孬种，不敢跟我大秦边军死战。反而越境屠戮百姓！”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砍断老子当年破城三座的刀，砍下我这颗脑袋！”
那名持鞭统领微微扬手，身后便有一名黑甲骑兵冲出。
去势极快，眨眼便到徐拒鞍身前。
黑甲骑兵一提缰绳，坐骑前蹄高高扬起，借势劈出迅猛一刀直取老人头颅。
这种借势压人的战法，如果放在三十年前，徐拒鞍有十种方法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但是现在，他只能在匆忙中横刀一架，勉强抵挡。
两刀相撞，徐拒鞍被重重劈飞出去，倒地呕血不止。
“老头！！”
徐起双目血红，目眦欲裂。
他不再管那断裂的右腿，从担架上翻落下来。
以手为足，爬到徐拒鞍身前，强撑着站起身。
“你快走！快走！”老人气若游丝，话语间鲜血不断从嘴角流出。
徐起鬓角冷汗直流，皮肤感觉到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
只觉得眼前这一人一骑压迫感极强，杀气如有实质。
“我也想跑，可这腿不听话呀。”徐起微微侧头，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
“老头，看来咱爷俩要一起到地下去了。不过你别担心，就算我在下面找到了我那死鬼老子，我也不会不认你的。”
“你个瘪犊子！快走啊，走啊！”
老人虎目中全是泪水，倚着长刀不断尝试站起来，却又一次次摔倒。
徐起不再回答，只是拔出腰间长刀，忍住剧痛，站直了身子！
辽东男儿，就算死也必须站直了！
黑甲骑士看着徐起的动作，不屑的冷哼一声，这种父慈子孝的戏码，他见的太多。
早就没了感觉。
已经见血的战马格外暴躁，不断打着响鼻。
马背上的黑甲骑士双腿一夹，带着冷冷杀气直奔挡在身前的瘸腿汉子而去。
黑甲骑士手腕一抖，寒光闪过。
只听铮的一声，徐起手中猎刀竟被他一击劈成两段。
徐起身体如遭重击，倒飞出去，半晌没能起身。
“起儿！！”徐拒鞍大声嘶吼，不断呼喊着徐起的名字。
就在那黑甲骑士以为这瘸腿汉子已经必死，一扯缰绳就要调转马头之时。
一个嘲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老头，别喊了，耳朵都被你震聋了，我还没死呢。”
“他们这些西蜀男人的刀真他娘的软绵绵，怪不得只能躲在那剑门关之后。”
黑甲骑士猛然转头，正好看见徐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他用左手拿起地上的半截刀，剧烈的喘息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片片白雾，右手虎口崩裂，不住颤抖。
“老子如果不受伤，你根本不是对手！”徐起吐出一口血痰，哈哈大笑。
黑甲骑士依旧沉默，但从他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中可以知道，已经怒极。
他驱使坐骑慢慢向徐起走来。
高大的马匹打着嗜血的响鼻。
他一扯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他想将这个口无遮拦的瘸子活活踩死！
破空之声从头顶传来，徐起连忙就地一滚。
左手刀带着全身力气朝马腹捅去。
铛的一声轻响。
徐起只感觉像捅在一块钢板上之上，他这才惊觉。
原来这些骑兵连马腹上也绑缚着一层细密铁甲！
搏命一击失败，徐起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黑甲骑士一声冷笑，朝着徐起劈出一道银色刀光。
这一刀，再也避无可避。
血光飞溅，剧痛入体。
黑甲骑士显然已经恨极这个瘸腿汉子，抬手又是一刀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枯瘦身影从旁边冲来，一把将徐起推开。
“老头！！”
摔在不远处的徐起抬起头，状若疯魔的嘶吼着。
徐拒鞍将那劈在肩头的马刀死死抱住。
没能回头，也没能回答。
徐起呕出一大口鲜血，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
他看着渐渐黑暗的世界，低垂的头涕泗横流。
“我真他娘的没用啊，都怪我，全都怪我！”
他五指深深陷入地中，指甲破碎，鲜血横流。
口中低声呢喃。
“真想当大将军啊！当上了，老头就不用死了。”
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那光芒褪尽的最后一刻，一声温和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徐起，一个将军怎么够，你起码得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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