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拒鞍将药盛给身旁包扎着伤口的罗山，面上的表情坚毅道：“今夜我们再上山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围坐的猎户一阵骚动。
不少人闻言低头检查起身上的各式猎具，也有几名年纪稍小的青年惊叫出声。
“不可以啊，村长，现在风雪这么大，进山太很危险了。”
“是啊，村长。谁都不知道那畜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太危险了。”
“闭嘴，听村长的。”
端着药碗的罗山斜靠在地板上，眉头紧皱，面色透着痛苦，周边数人和他一样，人人带伤。
“这头畜生机警的很，只在晚上活动，现在已经伤了村里不少人畜了，必须解决！”
徐拒鞍语气坚定。
徐拒鞍身形枯瘦，黑面长须，脸上一条二寸长的伤疤，凭添一股凶气。
他站起身来，取下挂在墙壁上的一张古朴大弓，丢给徐起。
“徐起，这一次你带队。”
周围的村民神情黯然，大家都知道这个时节进山有多么危险。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把换回来的年货分一分，踏踏实实的呆在家里等消息。”王拒鞍挥挥手，示意大家回家去。
待众人散去，家里只剩下老少两人。
徐拒鞍用柴枝挑拨着火塘内的火焰，示意徐起坐到自己身边。
“起儿，那东西能伤的了罗山，肯定不是熊瞎子之类的畜生，你这次进山千万小心！”
徐起咧嘴一笑，从火塘里掏出一块不知名的植物根茎，也不怕烫，塞进嘴里就吃。
含含糊糊说道：“知道啦，我会小心的，不然我死了谁给你送终？”
徐拒鞍表情一僵，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个小犊子，尽说些丧气话！”
徐起不闪不躲，硬挨了这一巴掌，闷声闷气说道：
“老徐，等这个冬天过了，我想去参军。”
徐拒鞍沉默片刻，轻声问道：
“怎么，想去帮你爹报仇？”
徐起点点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道：
“我虽然记不住他长啥样了，但是这不是不报仇的理由。他的尸骨也不该留在北疆。”
他想了想，却不知道表达自己的想法，片刻憋出一句话：
“怎么都得要回家！”
徐宿辽死死盯着他，看的徐起浑身发毛。
下一刻却爆发出极为欣慰的大笑。
他使劲拍着徐起的背，道：“不愧是我徐拒鞍的儿子，”
徐起刚吃进去的东西差点吐出来，低声嘀咕：“是养子！养子！”
老头抬手一掌，“那我也是你爹！”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籍，封面泛黄，边页翻卷，递给徐起。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拦着你。这个你拿着。”
“炼体术？”徐起念出书籍封面三个大字。
“这是我当年从军的时候，军队里发的炼体法门。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但是身体强健总是好事。”
“老头，你这秘籍看着不行啊，是不是被骗了？”
“他娘的！不要就还给我！”
“要！怎么不要！”徐起一把将书塞进怀中，笑道：“假的也比没有好。”
“等老子以后当上那大将军，我一定要修一栋大宅子把这天下的秘籍全部装进去。”
“还必须全他娘的是真货！”
徐宿辽翻了个白眼，一脚将这白日做梦的兔崽子踹倒。
“赶紧吃饭，一会晚上还要进山！”
徐起嘿嘿一笑，拍了拍胸口，感觉浑身力量无穷。
端起一碗饭，吃出了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
.........
夜幕时分，本应万籁俱静的山脉，此时漫山遍野飞禽走兽却如陷入癫狂。
奔走呼号不绝于耳。山下的村民人人自危，不少妇孺捂耳屏吸才能心神稍定。
此起彼伏的声响，搅地这浓稠的黑夜不断涌动，似有巨兽隐于其中。
二十二名猎人，呈扇形拉开。
彼此相距十丈，身形微蹲、屏息缓步。
一支支长羽硬杆羽箭搭在弓上，蓄势待发。
徐起居中前行，仔细聆听着四面奔涌而来的兽吼和虫鸣。
明月当头、风雪漫天，这是百兽最饥饿的季节，也是猎人进山的大忌。
这头不知名的野兽昼伏夜出，起初只在越村周围的群山中捕食。
但近三天却突然开始袭扰村庄，伤了七名村民。
罗山带领村中猎户好手进山搜捕数次，却始终找不到这头畜生的栖息之地。
连村中经验最丰富的老人也无法从脚印中辨别这是什么野兽。
月隐星移，十丈以外的事物骤然被黑暗吞噬。
在这座山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徐起，此刻觉得长白山脉变得十分陌生，不由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队伍向着兽吼不断的方向前进了半个时辰。
突然，徐起左手一扬，队伍骤然收拢，张弓拉箭，两行站立。
前方黑夜里一团黑影正低头撕咬着猎物，空气中一股血腥味传来。
黑影仍在大口撕咬，似乎没有发现徐起他们，又或者是早就发现了他们，只是并没放在心上。
直到猎人们站好队列，这头野兽才停下了动作。
寒冷的风雪拉开遮月的乌云，如瀑月光洒下，这头怪物终于现出身形。
身有一丈余长，头长硬角，尖牙利齿，目露凶光，凶猛异常。
徐起瞳孔突然团成针芒，心中惊骇：“红甲兽！”
身旁的猎户们也认出这个怪兽的跟脚，队伍一阵骚动。
徐起低沉怒喝：“稳住！这是军中战兽，周围必有军队在搜寻它。把它当成黑斑虎对付！”
黑斑虎是长白山脉中的百兽之王，身形较红甲兽略小，但极善扑杀。
徐家村猎户常与之较量，互有胜负。
徐起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红甲兽，情急之下只能这样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