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更之前,文会散去。
林县尊特别交代,一会派人送范进出城去。
虽然城防是南海所负责,但也不至于不卖县尊大人这点薄面。
魏文卿神色欢快,送别范进时嘱咐道:“县试很快了,有县尊大人的承诺,取中是必然,便是县案首,也是有七成以上的把握了。”
范进深揖道:“魏相公成全之恩,范进永世不敢忘。”
魏文卿笑道:“所谓一见如故便是学生与小友了,况且多是你自家才学出色,否则旁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范进临行之际,魏文卿又笑道:“听说小友在家酿制果酒,待制好了不妨令人送几坛过来,按时价收费便是。”
范进笑道:“怎敢收相公的钱,估计也快好了,到时使人送来便是。”
魏文卿也不以为意,几坛果酒确实也算不得什么。
消息也是范进那边的村人传出来的。
范进酿酒也没有瞒人,动静颇大。
附近的吴家村,魏家村的人都知道,都是当笑话来传。
魏文谦要酒,也是有帮范进一把的意思。
这位范小友,家境贫寒,待人接物却如磊落青松,令人不觉而心折。
加上诗才出众,魏文谦感觉范进绝非池中之物,也算提前结个善缘。
魏家这几年在张家的打压下颇为艰难,所以魏文谦也是一直在留意潜藏的人才,提前结交以为臂助……
这世间当然没有无缘无故的欣赏和提携,只是魏文谦做的并没有那么明显和功利。
不然的话,河边的大宅虽然不吉,也不至于三十贯就卖掉,好歹也值得个五六十贯。
……
王家集上。
胡盈盈一直在杂货店东张西望。
胡屠户提着带血的屠刀,一径走过来。
眼见女儿如此,便是喝斥道:“你是在看范进那小子?现在糖还没卖光,不准你同他打交道,知道了么?”
胡盈盈不敢顶嘴,眼中却隐隐有些泪光。
当然不是因为父亲斥责,而是有些伤心范进一去不返。
白糖不做了,人也就没影了。
对胡屠户来说,这样正好。
他的女儿,最少得嫁个老爷。
生的这般好,嫁范进那穷小子?
也不对,范进这小子最近可是赚了不少,胡屠户都眼红了。
但要说嫁女儿,凭范进现在的身家地位,还是远远没达到胡屠户的预期。
父女二人说话时,一个头戴瓦楞帽,穿着青布直裰的中年人骑驴直奔肉摊。
胡屠户闪身出来,抱拳道:“夏老爹,这一向少见啊。”
“俺这阵子一直在衙门里帮手,点算秋收,签派徭役,哪里能得闲?”
夏老爹便是这王家镇的总甲,骑着头毛驴,县里镇里来回的跑。
也算是地方上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胡屠户陪笑道:“俺的徭役,还有俺儿子的徭役,总得靠夏老爹帮忙。”
“就算你们最低等了,好说。”
夏总甲平时也没少白吃肉,这等免征或减征的事当然好说了。
“今天有空出来,也是托范家庄范进那小子的福。”
“范进?”
胡屠户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范进何德何能,能叫夏总甲感他的恩德?
“范进是替县尊老父母写了一首诗,县尊这几天也顾不得查考俺们了,专门到府城请了个裱糊制卷轴的高手老夫子,然后托府城的书法名家,把诗作给抄下来,制成立轴。这几天都在忙这个,俺们可快活的多了,不象前些天,县尊老爷成天板着脸,每天打人板子,把俺们打的魂飞魄散……”
“范进替县尊大老爷做的诗?”
“可不?”夏总甲笑道:“就是俺们镇范家村的范进,那小子俺见过,打小就机灵啊。现在投了大老爷的缘法,做的诗说是又快又好,阖县人家都传遍了,真是名扬南海!听说,府城的相公们,提起范进写的诗,都是赞不绝口!”
胡屠夫楞征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怎么这么短时间,范进又是熬糖,又是写诗?
还得了县尊大老爷的缘法?
冲击力实在太强。
胡屠户感觉自己得缓缓。
夏总甲兴冲冲的道:“胡老弟,俺来割只猪头,再要一挂大肠,一会去范家贺喜,却是不好空手去的。”
到这时,胡盈盈才抬起脸来,面色苍白的道:“范家已经搬家了,现在住县城北门外吴家村那里。”
范进母子搬家匆忙,只托人给胡盈盈带了这么几句话。
少女心里,感觉很是奇怪。
又替范进高兴。
又觉得茫然。
感觉上是和范进哥哥,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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