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府衙内,一名玄武卫正和于管家汇报。
“于大人,您吩咐的那些账册已经整理完毕,另外有一队玄武卫奉陛下之命前来援助,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管家深吸口气。
“陛下有什么要我做的么?”
玄武卫摇头,“陛下并无指挥,只是让所有玄武卫听从于管家的吩咐,不过,陛下给您带了一句话。”
“说!”
“陛下说,注意安全。”
于管家心中一暖,然后拿出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
“这封信交给你,一会还有几个账册也一并给你,八百里加急回去呈给陛下,另外请告诉陛下,得陛下关心,老臣诚惶诚恐,感激涕零!”
玄武卫领命离去。
于管家看了一眼天色,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一天又过去了,自己要加快速度了,这时间可不等人啊!
“来人!”
又有几名玄武卫进来。
于管家沉声道,“把粮仓内剩余的粮食全部运走,另外,去挨个查封下狱的这些士绅家中,但凡有粮食的也全部运走!”
吩咐完粮食的事,于管家背着双手,慢悠悠的朝着牢房走去。
接下来就是摊牌的时候了,希望这次能给自己一些惊喜。
走入拥挤的牢房,于管家立刻就发现这牢房中的情绪不对。
原本还叫嚣的那些士绅纷纷闭上了嘴,而且目光恍惚,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于管家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看来还是有明白人反应过来了啊。
走到关押士绅勋贵的牢房前,于管家扫视了一圈。
“怎么?不嚣张了?进了牢房冷静下来了?”
听到于管家的话,众人纷纷反应过来。
一些人立刻跪在地上,朝着于管家挪动,“大人!于大人!求求你放我家一条生路啊!我愿意捐给大人二十万两!”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大人!只要您放过我家,我家给大人三十万两!”
银子给的更是越来越离谱,到最后都出现上百万两了。
于管家没搭理这些注定要死的货,而是看向牢房角落里的镇海候。
“镇海候,你怎么不求饶呢?”
镇海候叹了口气,“回于大人的话,求饶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求饶能让我家中幸免,就是本侯给你舔脚又如何?”
于管家笑着摇摇头,“还算是个明白人,不过于某想不通,你这个明白人为什么会做糊涂事?”
私贩官粮本就是重罪,这些人还冲击府衙,试图挑战朝廷威严,这更是死罪!
现在的大明本就风雨飘摇,朝廷对地方的管控已经被削弱到极点,这里子已经糜烂不堪了,面子上就一定要过得去,不然,大明也就彻底亡了!
所以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抄家都是最轻的!
严重的都要夷三族!
镇海候听到于管家的话,脸上露出苦涩,“还能是为什么,为了银子呗,这人啊,一旦贪起来,那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想当年,我也算是朝廷的功臣,跟着戚大帅在这北海剿灭倭寇,每次都是冲锋在前,更是屡屡立下功劳,这才被封为了这镇海候,镇守山东府。”
“可惜啊……物是人非,这刚多少年啊,这世道就变了,老夫老的已经握不动刀了,反而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开始敛财了。”
说到这里,镇海候幽幽的看了于管家一眼。
“于大人,你觉得,现在这世道,遵纪守法能活么?”
于管家也没想到镇海候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仔细想了想,于管家摇摇头,“能行。”
镇海候又问道,“那如果本侯单靠自己这爵位的俸禄,能让我这一大家子活的好么?”
于管家摇摇头,“不会太好。”
这年头勋贵虽然比官员好一些,俸禄发的多一点,但想要维持体面的生活,还是挺困难的,只能说勉强温饱。
如果不捞偏门的话,根本不可能,除非家里后辈争气,也有个一官半爵的。
镇海候叹了口气,“是啊,当年我就是想着让家里人过得好一些,让那些跟着我出海的兄弟们能过的舒服点。”
“可没想到,这一下就受不住了啊……”
“于大人,你知道在本侯刚刚进爵的时候是什么生活么?”
“那时候,本侯连自己手底下的兄弟都养不起!只能去找其他士绅借钱!”
“穷日子,不好过啊!”
于管家没有一正言辞的训斥镇海候。
他本身就是朱兴鸿身边待着最长的一个,而且还有了天策士的编制,脑袋里自然很清楚。
这一切背后的原因其实都是在朝廷身上。
土木堡之变打碎了大明天子的尊严,随后嘉靖的壬寅之变,又让天子和臣子之间产生了巨大的隔阂。
庆隆万历时期更是让天子垂拱而治,失去了对朝廷、对大明的掌控。
最后文官都开始推崇心学,彻底把大明推下了深渊。
到了魏忠贤,就是这骆驼身上最后能抗起的负担了。
后面哪怕再来一根稻草,都会把整个大明压垮。
在这这样的大明里,想独善其身,太难了。
没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挨打要立正,既然做错了事,那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这些苦难并不是这些人可以反过来迫害大明的借口!
“既然如此,那于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切看陛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