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的行事在路上。
为了让胡善祥少受颠簸,朱祁钰便时不时的陪其下车走走。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
路上虽无百花盛开,但到处是金色一片,也算是风景宜人了。
朱祁钰站在马车外道:
“母亲,下车走走吧。”
胡善祥闻言,看着清月道:
“一起下去吧。”
清月微微点头:
“是,师父。”
朱祁钰抬手将母亲搀扶下车。
正要伸手去接清月,见这丫头不好意思的躲了躲。
然后自己跳下来了。
朱祁钰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
便带着母亲往前走。
清月特意慢行了一步。
抬眸看着朱祁钰的背影,忍不住心中微动。
白云观就在京城不远。
瓦剌大军要攻打城门的消息。
道观里传的沸沸扬扬。
不少信徒过来祈福。
师父更是日夜念经打禅。
前些天便听观里的师叔伯们说过。
瓦剌大军确实攻打城门了。
大明守了下来了。
但是当晚。
刚刚出海回来紧急登基的新皇,便带人夜袭瓦剌军营。
直接将敌人打的是人仰马翻。
还趁机烧了瓦剌的粮草。
让他们半夜逃走。
后边更是将回来的瓦剌人歼灭于城外。
活捉了瓦剌大汗。
力挽狂澜,拯救大明于水火之中。
这样的英雄壮举得以人人称赞。
这些天来,道观来来往往的香客全是为大明、为新皇祈福的。
几乎所有人都在赞扬新皇的英明。
说是大明拥有这样的陛下,是大明的福气。
甚至还传出了很多跟新皇有关的民间话本。
什么“新皇奇袭瓦剌,一人独战十万军马”、“五千战神攻敌营,天子活擒敌可汗!”等等。
甚至还传出了众多新皇以前出海的原因。
其中最多的是说新皇当年出海,是因为做梦梦到一个绝世美女在海外,于是去寻找。
当然。
这不过都是百姓们平时无聊,为当今天子加的一些话题罢了。
没办法。
风流才子的故事百姓们都爱听。
但偏偏咱们的新皇后宫空无一人。
到现在身边都没个女人。
这才让那些话本找到空子。
大笔一挥,各种版本,各类美人故事都出来了。
当时的自己听了这么多跟新皇有关的事迹。
还以为新皇是类似三国张飞那种形象。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
身强体壮,让人望而胆怯。
而且话本中关于新皇的描写。
也都是神明威武,气势不凡这种。
可没想到今日一见。
原来新皇跟自己所想,天差地别。
没有满脸的胡须,也没有那莽汉的形象。
反而长得异常清秀俊朗。
就像是哪位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哥一般。
端的是仪表堂堂,器宇不凡。
“清月?”
清月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师父跟朱祁钰在看自己。
脸色微微一红。
“陛下有何吩咐?”
朱祁钰知道清月刚刚应当在后边看自己。
毕竟锋芒在背的感觉,自己的确是体会到了。
“刚刚母亲说你小时候是流落至白云观的。”
“朕是问你,是否想要找到亲生父母或是家人?”
“若是想,朕会派人帮忙寻找。”
通过跟胡善祥的聊天。
朱祁钰发现胡善祥对清月更像是母女之情。
这样的话,倒也算是一家人了。
清月闻言忙道:
“不。”
“不用找了。”
清月神色不佳,似乎想到了什么。
朱祁钰正要问个清楚。
胡善祥忽然道:
“你们在这里聊,我先回去歇一歇。”
“年纪大了,吹不得风。”
朱祁钰闻言忙道:
“那朕陪母亲回去。”
清月也道:
“我去给师父拿衣服来。”
胡善祥却道:
“不用不用。”
“我自己回去即可,你们在这里聊聊。”
说完便转身自己走了。
朱祁钰清楚的看到母亲刚刚给自己一个眼神。
无奈一笑。
看来母亲心里有了一些打算啊。
只剩下两个人了。
清月将目光看向别处,假装看风景。
朱祁钰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溪道:
“陪朕去溪边走走吧。”
清月行礼道:
“是。”
两人沿着小溪边走。
朱祁钰问道:
“你为何不愿寻找家人?”
这话一出,清月低下了头,片刻道:
“其实,我没家人了。”
朱祁钰不解。
只听清月娓娓道来。
清月原本是南方一富贵人家小姐。
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的长大。
后来家道中落,父母接连生病去世。
偏偏她是家中独女,最后只能带着变卖后的家产来道京中寻找叔父。
“但我找了好几天,也没任何消息。”
“后来,随我来的家仆合谋偷了我的东西,离开了。”
“我没地方去,本想去白云观出家,却一直下不了决心。”
“这才被师父遇到。”
朱祁钰闻言不由得皱眉道:
“我大明有律法,家仆偷到主人家的东西,都是重刑。”
“你为何不报官?”
清月摇头道:
“我本想去报官。”
“但离家的时候,我便念着他们为府里做了那么多,将卖身契都还给他们了。”
“从律法上说,他们也不算是我家的奴仆。”
清月顿了顿:
“况且,跟了我那么久,就算是给他们的安家费吧。”
朱祁钰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好你遇到了母亲。”
“不过你放心,到宫中后,有朕与母亲护着你,保你此生无虞。”
“你若还想找寻叔父,朕会安排下去。”
清月闻言微微抬头,神色恍惚的看着面前的温润如世家公子般的男子。
心中不由的小鹿乱撞。
她忙低下头,双颊微红道:
“多谢陛下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