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研不过给王僧智画了个看起来美好的大饼。
牙刷好做,流民也确实不少,可是一件商品做出来后未必就能变成钱,毕竟消费者是否买账都是个大问题,就算消费者买账,中间的流通环节也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不过这些事情都和现在的讨论无关,只要王僧智相信,这个大饼自然越大越好。
而且以赵研的见识和经历,他知道现在这些说法,未必就真是纸上大饼!它是真可能实现的。
王僧智拿着牙刷来回的走了两步:“要不这样,你也别去海阳了,就留在昆山当县令吧。”
赵研无语,这哥们也是个耿直人,看到好处说抢人就这么直接抢了。
他为难的道:“王刺使,这样只怕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兄长才是太尉,现在朝廷的事情他说了算。”王僧智看样子是真没把陈霸先放在眼里。
赵研苦笑:“卑职任昆山县令自然没问题,可是我们做出来的牙刷总要卖出去不是,到时候一船船的牙刷要去建康,总要从京口路过,我们现在若是得罪了司空,他就算不扣押我们的船,使绊子还不容易么?”
王僧智沉默,这事情他自己就让闵苌在干,当然知道其中的威力,真闹翻脸不容易,那也恶心人啊!
只不过现在好像换过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
赵研狡黠一笑:“这事好办,卑职还是听从司空的安排去海阳上任,不过这以后卖牙刷的钱,都可以按比例分给刺使你一部分。”
王僧智眉头紧锁:“陈霸先可不是那种大方人,他能同意。”
赵研知道王僧智已经顺利入坑了,如此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又是眼看就能唾手可得的情况下,再想让他放弃,可就不容易了。
别看他身为刺使,管理着天下最富饶的苏杭地区,可问题是现在的苏杭也不富啊。
连年征战,百姓困苦的同时,对朝廷也是失望之极,徭役,兵役,那是能逃就逃,赋税也一样收不上来。
这些当大官的其实也穷的要死,他们要不穷,能被北齐按在地上左右开弓反复抽脸?
关键被人家抽了脸之后,还得乖乖的被人家安排的皇帝萧渊明接回来当皇帝,把自己拥里立的皇帝萧方智贬成太子?
这皇帝当的,也是真够儿戏的,说白了还不是一点,就是大家都穷。
这么穷的情况下,王僧智一旦听到了发财的机会,能放过才见鬼!
赵研淡淡的笑着:“刺使若是想在这件事情上分一杯羹,其实也简单!”
“简单?哪里简单?”
“司空看到了这其中的好处,这才让卑职带流民去海阳县,可是司空也就出了地和人,这造东西光有地和人可不行,至少还要有材料不是!”
王僧智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我再给你们送些材料过去?”
赵研点头:“刺使若是真能送一些木材,马尾毛之类的东西过去,这牙刷才能十万,百万的造,甚至还有其他的东西也能造出来,到时候这些东西南下泉州,广州,西去江陵,巴蜀,甚至江北,只要他们给钱,我们哪里不能卖?”
王僧智是真被说的心动了:“可我给点木材什么的,他陈霸先就真能分我一部分?”
赵研微笑:“他敢不给么?”
王僧智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赵研的肩膀:“说的不错,他敢不给么?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本将军回去就马上派人装船给你送过去,不过这该得的钱……”
“将军放心,将军尽管派人过来监督账目,该给将军的利润,哪怕少了一文,我提头去将军府上请罪。”
王僧智更开心了:“好!好!难怪司空会这么急着用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赵研顺便再个他添了一把火:“另外,这牙刷刷牙的时候,用的是盐,只有盐的洁净效果最好,卑职知晓刺使辖下几大盐司,正好也可以趁着牙刷的售卖,都卖一些盐出去。”
南梁的盐铁是官家的生意,普通人休想染指,原本这也是国家收入的重要来源,可惜侯景打烂了台城,更打烂了天下的财政体系。
现在的盐铁收入,王僧智这样的刺使还会愿意乖乖的上交给建康?
赵研自己要坐那个位置,他自己都不会干的。
“哈哈,好!甚好!”
王僧智越发的兴奋,他反复的看了看手中牙刷,满意的说道:“你只管放心去做,只要表现的好了,将来荣华富贵定然少不了你的!”
他说着顺势收起了赵研的牙刷,翻身就上了战马,离开之前,他还特意的看了看赵研,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别把司空看的太重,他现在看着风光,可谁又能保证他风光多久呢?”
赵研面色慌张,赶紧作揖弯腰:“多谢将军提醒,将军今日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明白就好!”
王僧智志得意满,扯过马缰转身就带着骑兵们走了。
赵研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冷笑。
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王僧智他们肯定已经在谋划怎么样除掉陈霸先了,不然他不会如此嚣张,更不会说这种话。
如此看来,几个月后,陈霸先偷袭石头城,干死王僧辩真不是什么临时起意的偶然事件。
也是!
权力的你死我活面前,蛋糕终究只有那么大一点,谁想多吃一口,吃掉的终究是本来应该分给别人的那一份,谁又真那么大方,丝毫都不计较呢?
可惜了,几个月后,陈司空就要送你家哥哥,去地下向菩萨皇帝萧衍报到了。
你哥都死了,你的红利,也只能到时候给你在纸上多画几个零,烧到地下去慢慢享用!
等骑兵都远去后,赫连蕊才再次靠近赵研的身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主人,奴婢有罪!”
“怎么了?”
“奴婢没能保护好主人,让主人你身陷险境,我该死。”
她狠狠的将脑袋磕在地上,甚至都哭了出来。
赵研赶紧将她扶起,认真的看着她朦胧的泪眼:“这是第一次,但也是唯一的一次,以后谁还想这么干,你就弄死他!”
“嗯!”
赫连蕊狠狠点头。
赵研也摸了摸冰凉的脖子,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绝不能再让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