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抚上胸口,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出来……
果然,下一刻,那种针锥般的刺痛如同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地聚满心脏,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怎么可能?
蛊虫?
是婆婆她……
头上冷汗直冒,她蠕动着干涸的唇瓣,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为什么?
她放蛊,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放心放她走!
那现在,她又威胁到了谁?
婆婆,你怎么就真的忍心这般对我?
你怎么忍心啊?
泪水和着汗水在脸上无声地流淌,她张着嘴,大口地喘着气。
可是,依旧呼吸苦难,那感觉仿佛溺了水一般。
全身蛊虫躁动,在血液里叫嚣、奔腾、噬咬,她疼得在干草上翻滚起来。
“苏月?”
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隐隐带着一丝慌乱。
“商……救我!”
她喘着粗气喊完这一句,便没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商慕炎喊“来人”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当啷”一声似乎是牢房链锁跌落在地的声音,再接着似乎有人影来至身前,淡淡的松香,像是商慕炎,又像是商慕寒,她想看清,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再后来,她又再一次失了知觉…….
夜,愈发深沉。
四王府,望月小筑的院子里,商慕寒剪手而立,凤眸微凝,一瞬不瞬地望着漆黑一片的主厢房。
曾经每日夜里,住在这里的一个女子都会留一盏烛火如豆,如今…….
一声“吱呀”的细响,旁侧偏房的门被人打开,一个妇人缓缓走了出来,看到他微微一愣。
淡敛了目光,妇人悄声上前,对着他的背影微微一鞠,“爷不是在六扇门吗?这么晚了,回四王府可是有事?”
商慕寒瞳孔一敛,一抹寒光从眸底掠过,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妇人,唇角浅浅勾起一抹冷弧,“婆婆何须明知故问?婆婆做了什么,本王便为了什么而回?”
妇人愣了愣,一脸愕然,“爷是什么意思?”
“本王什么意思?”商慕寒唇角冷笑更甚,目光沉沉从她的脸上掠开,转眸看向天边的残月,轻轻摇了摇头,“婆婆怎么就下得了手?”
妇人又是一震,愈发觉得莫名,略略不悦地拢了眉心,沉声道:“请爷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是蓦地被男人打断。
“如果你只是想试试苏月那日植下的蛊虫到底是真是假,那么,现在本王告诉你,千真万确,你适可而止。如果你是见不得本王跟她在一起,想置她于死地,那么,本王警告你,她死,大家全部一起死!”
男人转眸,目光扬落在她的脸上,声音不大,却句句如冰,就那么一字一字锤进人的心里。
妇人身子一晃,被他的口气吓住,也被他的话震住。
这个男人几时跟她这样说过话?
她死,大家全部一起死?
大家全部?也包括她的洋儿吗?
妇人苍白着脸,有些颤抖地看着他,“爷是说,月儿被催动了蛊虫?”
“不然呢?”男人面色冷峻,口气寒凉。
妇人惊错,几乎想也没想就轻叫出声,“我没有!”
“没有?”男人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
“我真的没有!”妇人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真的没有用母蛊去催动月儿身上的蛊虫。”
“那为何苏月被蛊虫摧残得生不如死?”
男人眸光如刀,冷冷地逼视着她,似乎要窥到人心里的最深处。
妇人一骇,将目光掠开,心中却是觉得愕然不已。
怎么会?
拧了眉心,她细细一思忖,蓦地想起什么,抬眸,“能催动她体内子蛊的也不是只有母蛊,有些药物也可以,她近日有没有食什么药?譬如胡颓子根……..”
胡颓子根?
男人眸光一敛,就想起昨夜大夫给开的治疗咳嗽的药物,可不就是胡颓子根。
俊眉微蹙,他转眸望定妇人,“如何解?”
“药物催动,就得药物抑制!”
妇人轻声叹出一口气,伸手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到男人面前,“给月儿食下吧!”
男人没有接,而是凤眸深深地望着她。
“怎么?爷是不相信这是可以抑制的药物,还是怀疑这里面藏着剧毒?”她微微弯了弯唇,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男人沉眸,伸手将瓷瓶接过,紧紧攥进手心,拔步就往外面走,走了两步却又顿住,回头,“如何才能将苏月体内蛊虫去除?”
妇人微微一怔,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我说,我也只知道怎样植入子蛊,怎样用母蛊催动,却不知如何将子蛊从植入的人体内去除,爷信吗?”
男人身子微微一晃,微抿了唇沉默,片刻,又蓦地转身,疾步往外而去。
妇人怔怔望着他脚步翩跹的背影,骤然开了口,“爷很想去除月儿身上的蛊虫?”
男人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是!”
“那爷就不担心,她失去控制吗?”
“失去控制?”男人低低一笑,转过身来,“婆婆养了她十几年,应该比本王更了解她,婆婆说,依她的性子,如果不想被人控制,一个小小的蛊虫奈何得了她吗?”
妇人身子一震。
是啊,一个死都不怕的人,又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去控制她的呢?
如果她怕,她就不会自己主动植入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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