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冷然肃杀。
那个男人同样回望着他,朦胧月光下,似乎能看到男人银面唇角处的一抹殷红,显然,方才受创不轻。
三人,静立,对峙,衣袂簌簌。
张安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幽幽夜色下,一个女子,两个男人。
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
确切的说,是两个四王爷商慕寒。
同样一身白衣胜雪,同样一顶银面如冰,同样长身玉立,同样气度高洁,竟仿若一人两身。
张安眉心一皱,他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方才,他刚巡视完王府准备去歇息,就看到商慕寒面色冷峻的从外面回来。
他心中疑惑,这个男人不是去七里坡竹林会那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那人没去?他明明已经通知到了啊!
毕竟此事是由他经手的,唯恐有何差池,所以,他还是忍不住上前问了问,“爷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没见着姑娘吗?”
闻言,商慕寒很诧异,“姑娘?谁说本王去见她去了?”
张安一懵一惊,“不是爷让属下通知姑娘见面的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叫眼前白影晃动,等他反应过来,已是不见了商慕寒的人影。
他怔了怔,才觉得事情蹊跷,又想起先前种种,猛然明白过来,顿时大惊大骇,也顾不上许多,就跟了过来。
果然!
那厢,女子最先出了声。
她看向最先来的那个‘商慕寒’,那个差点扯下她面纱的男人,“你是谁?你为何要扮作爷?”
‘商慕寒’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抬手随随抹了一把面具唇角的血沫,微微笑着,不知所谓地笑着,“阳儿?原来你才是阳儿!”
或许是见掩藏不下去了,也懒得用口技模仿,就用了本声。
竟是女音。
他是女音!
而且是很熟悉的女音!
女子脸色一变,惊错不堪中,看向身边的男人,还未开口,边上的男人已是挥袖出了手。
掌风凌厉,风起云涌,地上的落叶尽数被卷起,如同一尾来势汹汹的长龙,直直朝女声‘商慕寒’击去。
张安一惊。
女声‘商慕寒’见状,笑容亦是一敛,却不知为何,又不偏不躲,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站在那里。
没有一丝悬念,掌风直直击打在胸口上,一声闷哼,女声‘商慕寒’眸色一痛,微微佝偻了腰,身子却如同破败的落叶被掌风卷起。
发丝飞扬、衣袂簌簌。
被掌风带着急速后飞中,她的目光都未离开过那个出手向她的男人,目光含笑,一瞬不瞬。
被卷起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重重落下,激起一地的尘埃。
脸上的面具跌落,头上的发带散落,身上超大的外袍也被掀落。
地上木头、面具、破布、棉花,狼藉了一地。
“苏月!”洋儿惊呼,只觉得难以置信。
是!
可不就是苏月!
倒在地上的‘商慕寒’,被去了一身伪装,披头散发、脸色煞白、唇角一抹殷红刺目,她匍匐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前方堪堪而立的男女。
可不就是苏月!
“苏月,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同他的眸色一样寒冷,一字一顿,似是从喉咙深处挤出。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骗他。
让她的婢女碧玉来骗他,将他骗出府。
调虎离山,然后李代桃僵,自己来会他的洋儿。
是谁给了她这样的心计?
是谁给了她这样的胆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找死?”
他再一次嘶吼出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暴怒,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他的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沙哑破碎,带着一丝颤抖,也带着嗜血的杀气。
苏月自嘲地弯了弯唇。
在男人和洋儿的注视下,她双手撑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刚直起腰身,脚下一软,差点没有站住,她后退了两步,强行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男人眸色越发沉邃,广袖下刚刚发力的大掌不禁紧紧一攥。
“怎么?四爷是要杀人灭口吗?”
苏月依旧是浅浅笑着,唇角的那一抹殷红,因着她的动作,也弯出一泓弧度,妖娆刺目。
她又知道了他的一个秘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男人咬牙,冷色昭然的凤眸中浮起几根血丝,他一步一步,走向刚刚站起、摇摇欲坠的苏月。
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冰冷肃杀到了极致。
洋儿一惊,远处的张安亦是一骇。
苏月却不以为俱,她只看着他,看着他俨然杀神一般,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依旧轻轻笑。
“我可不就是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
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可不就是永堕地狱!
其实,她不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从来不是!
她也知道,假冒成他来会阳儿,被他知道后,会是多么严重的后果!
但是,她终是没有忍住!
或许是因为职业的习惯,任何事情都必须搞清楚,又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被这样的一个男人深埋在内心深处的女子到底是谁,又亦或是出于其他别的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原因。
反正她来了。
不计后果地来了。
将生死置之度外地来了。
昨日上午,苏阳跟她说,商慕寒以前从未唤过她阳儿,是现在才这样唤她,当时,她没有在意。
直到昨日黄昏,她在书房的门口,听到张安说,爷是不是想见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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