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人赶到护龙山庄时，身上的衣衫因为连夜赶路，没有来得及换，加之一路的风尘，显得格外狼狈。
仆人只敢在背后低语，不敢在他们面前妄议。
几人顶着不甚让人满意的目光走进书房。
朱无视坐在檀木制成的椅子上，斜睨四人，指尖轻轻敲打桌面。
“有什么要事，让你们几人不顾及护龙山庄的面子。”
面对朱无视的责问几人连忙跪下，由上官海棠开腔。
“义父恕罪，我们一路尾随陆小凤，至蜀山脚下，被奇阵困住。”
“本来阵法就来的蹊跷，谁知还从山上走来一个醉汉，醉汉剑法卓绝，蜀山中恐怕有很多我们不曾知悉的秘密！”
“思及此处，我们也无暇顾及，四人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就是为了禀报给您，请您恕罪。”
话音落下，书房一片寂静，天地玄黄四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朱无视虽在把玩手中的佛珠，那双鹰眼却死死的钉在几人身上。
在心中斟酌此事。
“据你们所说，那位醉汉剑法卓绝，那么我想问可是伤到你们？”
语毕，归海一刀起身将自己外衫脱下。
连夜的奔波，让他胸前的伤口裂开，剑伤不深不浅，并不会要人性命，却也不会让人好受。
朱无视将佛珠砸在几人脚边，串联的细线断开，玉珠落了满地。
“行走江湖多年，只是这点上你们便怕了？还走到我的跟前来说，他是绝世高手。”
这声质问对几人来说好比九天惊雷，成是非连忙站出辩解。
“还请义父明鉴，我们四人拼尽全力的一击被他一剑瓦解。”
当日之事没有谁比几人更加清楚，那一剑足以要了他们的性命。
他们身上的这一剑比起那招不过是九牛一毛。
而朱无视听见成是非这句话，满眼疑惑，出声确定。
“全力一击？”
“正是那招。”
一来一回，朱无视脸上的神色被震惊取代。
他手下天地玄黄四员大将的全力一击，竟然比不过醉鬼一剑。
蜀山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仅仅是一个醉鬼，便足以将天地玄黄斩杀。
在绛紫色的锦袍下，那只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
很快他便想到了什么，满眼疑惑看着跪地的上官海棠。
又将目光放在受伤最重的归海一刀身上。
“我不是吩咐让你们暗中查探，为何会招惹蜀山中人？”
四人听闻，脸色一变，不知该从何说起。
归海一刀上前几步重新跪下。
“属下……”
“罢了。”
看出他的意图，朱无视连忙制止。
四人或多或少都负伤在身，即便是兴师问罪，也不是现在。
“你们几个起来吧。”
“日后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蜀山半步，断不能招惹他们。”
吩咐完后，书房重归一人。
朱无视坐在檀木椅上，想练字，一滴墨偏偏落在宣纸上。
“罢了。”
他将墨宝放置好，近日的事搅得他思绪不宁。
天边的剑河、刘伯温的话以及蜀山内醉汉惊人的剑法。
所有怪相的源头皆是一处。
蜀山。
用手抚平紧皱的眉心，如若是天地玄黄四人合力都无法打败蜀山的一名醉汉。
他又该如何去探知自己所不知的那些事。
……
大殿内。
万历皇帝看着眼前的奏折实在无心批阅。
自流言起，顺天便不大太平，如今的闹市中，更是流传着各种荒诞无稽之谈。
让他们闭嘴容易，但是疑根深种必会动摇民心。
目前只有将希望寄托在线索上。
可派出去的人好比大海捞针，几天没有一个回应。
思及此处，本就深锁的眉头更是紧拧。
就在这时，大殿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太监来报。
“锦衣卫青龙求见。”
闻言，万历皇帝将看到一半手上的奏章暂时搁下。
“快快请进。”
只见一人身着锦衣卫服制向这走来，腰间的绣春刀，随着他的动作摆动。
信步走入大殿，行君臣大礼。
“臣青龙拜见陛下。”
朱翊钧收敛情绪，抬手示意他起身。
“青龙，朕要你办的事查的怎么样？”
思及此处，他的后背溢出冷汗，面上强装镇静。
稳定心神，迅速将将这些日所探听到的情况悉数告知给眼前人。
“回禀陛下，依您的意思，已经让锦衣卫顺藤摸瓜。”
“分别在西门吹雪的家人，和叶孤城在白云城的亲信周遭寻觅线索，却始终没有找到天上剑河的始作俑者。”
这些日子，不单是锦衣卫在搜寻，更是有东西两厂的人在暗中协助。
可无论在那些人身边怎么搜寻，都没有找到关于那晚剑河的线索。
顶着灼热的视线将这些话说全，说完时已是汗流浃背。
在听完青龙的汇报后，登坐在龙椅上的九五至尊嗤笑一声。
他走下来站在青龙的跟前。
“站起来。”
青龙只能低头从地上站起，不敢又半分逾矩。
伴君如伴虎，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
朱翊钧并未长留在他跟前，而是回到龙椅上批阅奏章。
不只过了多久，直到青龙的腿有些疲软，他这才开腔。
“你的意思是剑河的始作俑者，和这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只听‘噗通’一声，青龙再次跪下，强忍膝盖的痛楚向他答复。
“臣不敢断言，但是确定与他们二人的家人，以及属下没有关系。”
一本奏折飞到他的身侧，朱翊钧起身大喝。
“废物！”
“我大明养你们有何用？”
“调查许久，才说那几人与此事无关。”
青龙垂头，默默承受帝王怒火。
等朱翊钧没有再继续说话，青龙这才继续把都城中的事宜告知。
近来多方势力在都城中游走，许是因为流言的缘故。
目前顺天府鱼龙混杂，锦衣卫不知是继续调查关于剑河的事，还是将重心放置回顺天府内。
此事还需朱翊钧定夺。
宣泄完怒火的朱翊钧抬手，将自己紧皱的额心抚平，斜睨了一眼青龙，摆手。
“退下吧，锦衣卫监视好顺天府内的一切动向。”
“一旦有异速速来向我禀报。”
青龙走后，朱翊钧将身边的侍卫太监一一禀退。
他抚摸剑穗思索当日事。
此事随着时日见长，疑云更甚。
在这乌云密布下掩藏的究竟是什么？
朱翊钧叹息，就着龙井咽下嘴里涩意，看着殿内盘柱的金龙。
“大明，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