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
船夫终于将船靠岸。
虽然只有十二条船，但仍然止不住络绎不绝的香客。
顾渊看到兰若寺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哪怕兰若寺的香客络绎不绝，但却透露着一种止不住的阴森。
顾渊与方瀚刚刚准备进入寺庙大门。
两位小沙弥就挡在了身前。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善哉善哉！”
顾渊看了他们一眼。
随后就注意到了门旁的功德箱。
顾渊的嘴角微微抽搐。
真是个现实的地方。
他投入一两银子。
两个小沙弥不禁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顾渊自然注意到了，但也没说什么。
随后，顾渊与方瀚走进寺庙。
几乎是在进入寺庙的一瞬间。
顾渊只觉得感觉一模糊。
无法言明的障碍如鲠在噎。
“两位施主，是先去烧香礼佛，还是先去参观佛像，亦或是前去法堂，聆听主持讲道。”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沙弥对着顾渊与方瀚询问道。
方瀚看了看顾渊，似乎是在等他的指示。
“那就先去参观吧！”
顾渊随口说道。
他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寺庙大门。
刚刚的模糊感……错觉吗？
顾渊握紧了羽扇。
他已经稍稍察觉到了。
兰若寺的妖魔似乎并不简单。
不过七禽五火扇在手，他也没有太多的顾虑，跟着小沙弥就走了过去。
首先，参观的是金刚堂。
兰若寺专门为香客设立的堂口。
听说从前是没有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创建了。
顾渊走进金刚堂。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座威严肃穆的佛像，金刚怒目，菩萨低眉，手持金刚杵的罗汉……
简直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顾渊走马观花般的看着一座座宛如黄金浇筑的佛像。
它们各个法相庄严，或顶有肉髻、项有圆光，或结伽跌坐，施降魔印，挺拔的腰背，凝神的表情，低眉垂目，慈悲视众生。
尽管顾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直至他走到了一尊手持降魔杵，怒目俯视大地的罗汉金身前方，不适感愈发强烈。
这尊罗汉本来并没有太大的异样。
但其手持降魔杵的姿势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降魔杵的三棱带尖的位置理应是最具杀伤力的地方，但此刻罗汉金身竟然反握降魔杵，直指胸膛。
其次就是罗汉的狰狞双目，与其说是怒目，顾渊觉得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安，一丝畏惧，一丝不甘。
顾渊的脚步彻底停住了。
他仔细凝视罗汉金身。
忽然间。
他的目光微微凝聚。
不是因为罗汉金身的异样，而是因为泥丸宫中的法力居然沉寂了。
这可是不常见的状况。
自从顾渊凝练法力，它永远都是在不停的流转四肢百骸，洗刷顾渊的血肉之躯。
此时此刻，法力忽然沉寂了。
顾渊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意念沉入泥丸宫之中，强行调动怠惰的法力，也就是这一举动，顾渊的眼球微微一阵刺痛。
全身的法力就像是打开大坝的洪水，肆意涌入身躯的每一个角落，身躯仿佛开始重新工作了。
顾渊再次睁开眼睛时。
原本的朦胧感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晰，一如顾渊刚刚修炼时情景。
“师傅，那位小师傅让我们跟着他离开。”
方瀚走到顾渊身旁好奇的看了一眼罗汉金身，然后小心翼翼的出声道。
他似乎还在担心顾渊记得昨天的事情。
顾渊颔首示意。
他下意识转身想要再看一眼罗汉金身。
一刹那。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手持降魔杵的罗汉金身已然消失。
在顾渊的视野之中。
具有古铜色皮肤的和尚武者被一根降魔杵钉死在墙壁上，他的手臂并非是去握着它，而是在试图将降魔杵拔出。
所谓的怒目也不过是死不瞑目。
顾渊环顾四周。
金刚堂内部的所有法相金身，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死去的武者。
庄严肃穆的菩萨所捏的兰花指不过是一位武者被折断了小拇指，无名指与食指，由于没有骨骼制成而摇摇欲坠所形成的场景。
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这里不应该称之为金刚堂，应该称其为人间炼狱。
顾渊的注意力回到前方。
根本就没有引路的小沙弥，只有方瀚自己独自一人走在最前方。
他还时不时的回眸看着顾渊。
“师傅，你没事吧？”
方瀚关切的问道。
顾渊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没事，就是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了。”
虽然方瀚也是第一次看到金刚堂，但他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对顾渊所说的话语无法理解。
顾渊也没指望他去理解。
看着他与前方的空气自言自语，聊的似乎还挺和谐，顾渊也就没有去打扰。
渐渐的。
太阳开始西沉。
守在寺庙门口的小沙弥开始赶人了。
“老规矩，一锭金子住一晚。”
“若是无法凑齐足够的诚意，那么小僧二人只能恭送施主了。”
香客们听到小沙弥的话语也没有惊讶，似乎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方瀚走到顾渊的身边。
顾渊看了一眼两位小沙弥，然后又看了一眼富丽堂皇，装修极致奢华的寺庙大门。
他轻声道:“走了，我们今晚再来拜访。”
方瀚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顾渊已经率先登船，他只能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