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次不期而遇,令一贯淡定的景中也不免心潮起伏。
若是俊东和阿水在场,定不会放弃如此天赐良机,为了水灵珏,几个人拼死也会一搏。
可是眼下,一方面队伍残缺,无法结阵。更重要的是,此行关乎大燕国祚,关乎惠王生死,自然不敢儿戏!更何况,这渔阳城还驻有三千守军,一旦有事,便会倾巢而出,岂不坏了大事!
思来想去,唯有胖子未曾和二王蒙面,当然互不认识,便打定主意,让三眼利用夜色掩护,悄悄潜入王府一探究竟,再做打算。
是夜三更,胖子一袭黑衣,头裹黑纱,绕过守卫,轻松地进入了王府后院。
这是一个带有花园的生活起居空间,中央一方水池,池后是一座五开间的正房,名曰“寸心堂”。堂后一组叠成龛形的假山,中嵌观音佛像一座。假山上一座盝顶敞厅,名曰“邀月台”。假山两侧,有爬山廊通向东西配房,西配房名“韵花宫”,是慕容芷接待客人的地方。东配房分两进,第一进院前有一座垂花门,右前方有一座流杯亭,名曰“秋华亭”。第二进一字排开八间正房,靠南的三间名为“香雪坞”,最北一间就是慕容芷的芳阁,取名怡神居。
胖子一路靠着雕题之术,成功的避过了巡逻的兵丁,却被这极度豪奢的王府花园震撼的五迷三道,心中暗骂:大燕百姓终日碌碌,三餐尚不得全,你这王府却奇花异草、雕梁画栋,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啊!若不是任务在身,胖爷我非一把火烧了你这阎王殿不可!
这边胖子意气难平之时,那爬山廊道之中,却见两名婢女手提灯笼,引着一人来到西配房,定睛一看,正是白天所见的慕容冠。
原来,前日俊东依靠一众奶狗,惊天动地地干掉了范阳两千甲士,还顺便收拾了祖丹这个慕容遗宗核心成员,搅得范阳城内天翻地覆。几个命大的残兵逃回王府,一番添油加醋,竟叫这不可一世的慕容冠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遇上了哪一路神仙下凡。思前想后,为了安全起见,便决定暂时弃城出走,跑到这渔阳来找他的同胞妹妹慕容芷商议对策。
经过一天一夜的路程,慕容冠狼狈不堪的到达渔阳,休整了半日,这才连夜来到小妹的府上,没曾想刚好被胖子逮个正着。
此刻慕容芷已经睡下,见大哥深夜到访,也是吃了一惊,便吩咐婢女门口守候,将大哥迎至屋内,惊问道:
“大哥此来,所为何事?”
慕容冠面无表情,将桌上刚沏好的茶一饮而尽,咬牙道:
“范阳丢了!”
“是谁?难道那惠王得到了阉党的支持?”慕容芷惊惧不已。
“还不确定!不过具甲士禀报,并未见有黑骑出现!”
“我以为那苏梅儿这么快就已经选边站队了呢?”
“此人很可能比那苏梅儿更难对付!”
“啊!?”
“有人看见,此人能驱使百兽,呼唤风雷,且深殷奇门遁甲鬼怪神仙之术!端的是诡异的很!”
胖子躲在墙外闻听此言,差一点笑出声来。心说:掌柜啊掌柜,平日只见你之乎者也,如此这般,不曾想你第一次单独对付慕容冠,居然这么牛鼻,不仅拿了范阳,还把这不可一世的魔王吓了个半死,佩服啊佩服!
慕容芷闻言也是吓得不轻,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哥如此狼狈,颤声道:
“那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禀明宗主,发出玄天紫金令,我就不信,依托我慕容遗宗这么多年的积累,还对付不了一个无名小卒!”
“我立刻就去浩方堂,让小如来马上回慕容遗宗通报!”
“甚好!通知太守司马明,检点兵马,待总宗人马一到,便合兵一处,夺回范阳!”
说完,两人分头自去。
这一席话,听得胖子喜忧参半。喜的是掌柜取得巨大胜利,十分过瘾!忧的是大战在即,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待两人走远,他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回到客栈,与景中和苏玛说与此事。
道士也是吃了一惊,思虑良久,景中道:
“也好!倒省的我等辛苦去寻他!事已至此,积极备战方为上策!此间不便就留,你们即刻便去范阳与掌柜汇合,以防俊东和阿水力不能支!我这就去幽州面见惠王,争取得到他的支援,力争毕其功于一役!”
说完,他将攥得出水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几案上。
商议已定,胖子和苏玛便翻身上马,直奔范阳寻俊东去了。
这厢景中则独自一人,专拣那没人盘查的小路,直奔京都幽州而去。
次日晌午,景中一路风尘仆仆到得幽州。依靠腰间金牌和一身锦袄,顺利地便到了惠王下榻的宗人府。
慕容惠正在会客,见到景中突然一人来此,只道是事情有变,惊诧不已。直到景中略叙前言,才放下心来,将景中延至客室,朗声道:
“来来来,我与你引荐一人。”
景中打眼一望,但见卧榻之上端坐一人,白眉白面,峨冠玄衣,看似枯瘦羸弱,实则鹰顾狼视,尤其一双恻森森的眼睛,一瞥之间,便让人隐隐的有些脊背发凉。
“这便是鼎鼎大名的黑骑常侍苏将军!”慕容惠道。
“见过将军!”景中略一施礼,心中对这位常侍却没有多少好感,便临时多了一份心眼,将接下来的计划又生生咽回腹中。
好在苏梅儿并未待的太久,一番寒暄之后,便兀自回营去了。
直到这时,景中才一把拉过慕容惠,将范阳的情况和昨日在渔阳见到慕容冠的情形和盘托出。末了,又不无忧虑的补充道:
“敢问王爷,这苏将军目前持何种立场。”
惠王道:“本王近日通过母后斡旋,好容易才将其请到宗人府。你来之前,交谈甚欢,但未曾得到此人承诺。”
“老狐狸!”景中不禁在心中暗骂。可是表面却未有任何表露,接着道:
“王爷!有句话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我观这苏梅儿鹰视狼顾,又掌控黑骑多年,一旦有变,恐有不臣之心啊!”
慕容惠闻言又是一惊,连忙道:
“果如此,奈何?”
“此人手握重兵,又深得圣上宠信,其立场关乎生死,不得不察!在下愚见,不妨先以平叛之名,向其借兵。他若答应,便是助我,可为股肱。他若不允,不妨将其镇杀,以绝后患!”
“可是父皇如果怪罪下来,如何应对?”
“哼!此贼早晚会成为大燕国的祸患,早日剪除,有利于社稷!圣上如果怪罪,你我可想法接管黑骑,直奔范阳,再做打算!”
“黑骑要是不从,怎么办?”
“黑骑不从,至少也是群龙无首,短时间内无法为二王所用。待我们收拾完慕容遗宗,再以渔阳、范阳、上谷三郡为依托,何愁大事不定?!”
“好极好极!我这就亲自去黑骑大营借兵!先生可持我虎符返回上谷调集本部兵马,速速支援范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