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海大宽叫到办公室,卢和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海大宽是什么意思,看着海大宽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想自己有些什么地方引起了他的怀疑,又一想不可能,自己一直尽量离海大宽远点,没有什么地方漏出破绽。
这次北关三道街斜阳胡同事件,一无所获,让海大宽在日本人面前颜面尽失,自己如果不能尽快有所突破,海大宽在日本人眼里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甚至有被打入冷宫的可能,这几天他也是心急如焚,但是也没有一点头绪。
海大宽自己琢磨,自己的人清晨三点多钟就到达了北关三道街斜阳胡同,控制了各个路口,对整个北关三道街斜阳胡同进行布控,但是木兰山的人凌晨一点钟左右得到了消息,提前了两个多小时,就差一步,功亏一篑,这些人行动迅速,烧掉了所有文件,消失的无影无踪,说明泄露情报的人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在凌晨左右或者前一天晚上,海大宽心想这些人也很狡猾,居然通过公用电话通报消息,还没有留下电话录音。
凡此种种,只能说明有人泄密,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就在特务科内部,海大宽对特务科的人不熟悉,海大宽苦思冥想了几天也没有头绪,根据自己当年作地下工作的经验,反向推理,海大宽认为这个人一定非常低调,不显山不漏水,隐藏在众人之中,伺机获取情报,卢和这个平时几乎不说话的小警察落入了他的视野。
卢和,父亲是个商人,据说和滨江郡特高课课长川岛文郎有生意往来,与滨江郡政府的头面人物都有交往,卢和本人毕业于帝国特种警察学校,成绩优异,而且深得警务局参议上官楠的信任,天时地利人和,少年得志,这样的人应是处处争先,处事高调,立功心切,争着表现自己,象卢和这样家势和背景的人只要有点功绩,很容易平步青云。
可是,卢和却相反,为人处世低调得出奇,似乎对立功升官没有一点兴趣,除了给上官楠做司机外,几乎不参与什么行动,平时也不多说话,大家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在隐藏什么,这个人太低调啦,一定是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为什么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哪。
但是,自己是一个外人,海大宽心想,卢和深得上官楠信任,几乎是可以说是上官楠的影子,上官楠表面上和自己一样都是警务局高级参议,但是自己几乎是光杆司令一个,大家表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实际上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
而上官楠深得川岛文郎的信任,握有随时调动特务科的大权,尤其是特务科行动队只听上官楠一个人的,特务科长黄山民就是个傀儡,一心只想赚钱,特务科的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有上官楠负责,看来自己只能先私下调查了。
海大宽盯着以立正姿势站在自己面前的卢和,过了有几分钟,才用自己沙哑的嗓音说:“卢和,不用这么正式,放松一点,咱们只是私下聊聊天,我初来乍到想多了解了解警务局内部人员情况”。
海大宽站了起来,在办公桌后面踱了几步,问:“卢和,你是滨江本地人吗”;卢和不知道海大宽是什么意思,只能如实回答,尽量不让海大宽抓住把柄,回答:“长官,我不是滨江本地人,是滨江的北部山区青阳镇人,我小的时候在家乡青阳镇就见过警务局顾问安田先生,安田先生当时是青阳镇镇公所顾问”,卢和这时搬出了安田,是表明自己和安田有特殊关系,让海大宽有所顾忌。
安田是滨江警务局顾问,实际上就是警务局的太上皇,所谓的警务局局长和副局长都要看森田的眼色行事,只是不主管特务科,特务科直接归滨江郡特高课课长川岛文郎领导,海大宽来滨江见过安田几面,知道安田是个表面待人温和,彬彬有礼,实际上骨子里跟本瞧不起关东州人的老牌特务。
海大宽听说卢和小时候就认识安田,心里多了一层顾忌,不知道他和安田是什么关系,口气缓和一些,微笑着说:“你不用多心,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啊,后来你怎么又来到了滨江哪”;卢和看出海大宽情绪的变化,自己心里也镇静了许多,平静的回答:“啊,我父亲到滨江做生意,我就跟着他到了滨江,在滨江读书上学”。
“我听说你也是帝国警察学校的毕业生,而且成绩优异”,海大宽坐回到自己的皮制椅子上说:“我感觉你很低调啊,这不是埋没了你的才干嘛,小警官咱们还是校友哪,你太谦虚了”;卢和这才明白,是自己的低调处事,引起了海大宽的怀疑,这个家伙要狡猾了。
于是,卢和装作有点无奈的回答:“我刚到警务局特务科几个月,对很多业务还不熟悉,再说我一直跟着上官长官,上官长官也没有给我安排其他别的工作,这一点,让海参议见笑了,以后我一定争取作更多的工作,请海参议放心”。
海大宽有盯着卢和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卢和,那个陆榆民早年在青阳镇待过一段时间,据说还在哪里的学校教过书,你在青阳镇见过他吗”。
对于海大宽的这个问话,卢和毫无心理准备,心中顿起波澜,他没想到海大宽对陆榆民的履历如此了解,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海大宽的狡猾,自己一定不能承认和陆榆民认识,否则海大宽就会顺着自己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就会追查到江雪华,甚至相马镇的大山药铺,自己死不承认,反正这种事很难有直接证据,只能如此了。
卢和笑了一笑,回答:“海参议您真会说笑,我怎么会认识陆榆民哪,我很小的时候就随父母来到了滨江,在滨江读书上学,一直也没有回过青阳镇”。
海大宽盯着卢和看了一会,说:“我听说你媳妇经营着一家药店,规模不小”,卢和回答:“青阳西药房,在松岸大街中间,海参议有什么事吗,请您吩咐,一定帮忙”。
“奥,朋友送几个给我几箱药品”,海大宽换了一个口气,缓和了许多,在皮质座椅上欠了欠身,微笑着说:“卢和警官,咱们的谈话我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只是我们的私人谈话,我有一些疑惑,你刚才的话彻底消除了我的疑虑,我那几箱药品我想拿到你媳妇的药店代售一下”。
卢和回答:“代售一定没问题,愿意效劳,那天我把那几箱要带过去就行了,不用劳烦海参议”。
从海大宽办公室出来,卢和感到后脊梁直冒冷汗,看来自己已经引起了这个家伙的怀疑,而且他肯定还要秘密调查,还要自己瞒着上官楠,自己的处境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