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老黄已经脸色微醺,马上年过半百的人,精神如却依旧龙虎一般。
他抓着朱桐的手,学朱桐骂太子的模样。
“仁慈固然是好事,可一味的仁慈只能是迂腐!”
“甚至是愚蠢!”
朱桐脸色尴尬。
“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吗?”
“当然了!”老黄喝高兴了,继续学。
“今日放他一人,明日必有千万人效仿!”
“今日放他一人,明日害的却是整个国家。”
朱桐一把抓住老黄胳膊,审案一般看向老黄头。
“行啊,你这老头子不简单呐。”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说的话我都忘了,你一个不在场的人记得这么清楚?”
老黄尴尬的嘿嘿笑一声。
“咱……这,咱这不也是听说嘛。”
“不可能!”朱桐盯着老黄的眼睛,听说怎么可能听的这么详细?
现在的八卦都这么强了?
“说!你到底是谁?”
“要不说你娃子冰雪聪明呢!”老黄从腰间摸出一块玉牌,上边刻着太子太傅的字样。
“咱身份可不简单,瞧瞧,太子太傅,太子的老师……”
朱桐半信半疑。
刘伯温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太子太傅,怎么没听他说过这老黄。
不过看这腰牌,确实是真的。
“咱那日就在太子府上,你骂人的话呀,听的一清二楚。”
“你可真是把咱给笑坏了,咱虽然是他太子长辈,也不敢这么说太子啊。”
“你倒好,劈头盖脸把太子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朱桐没再多想,给老头子把酒填满。
“你这老头真是焉坏,你既然在场怎么不出来拦着我。”
“这下好了,官当不成,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老黄摆手,夹一块蒜瓣放在自己嘴里。
一边吧唧,一边给朱桐竖起大拇指。
“咱为啥要拦?”
“你说的好!你说的棒!”
“你说到咱心尖尖上去了!”
“他朱标就是太软弱,他甚至还真是有点蠢。”
朱桐一拍桌子,咕咚咕咚把自己碗里的酒喝完。
这老黄对自己脾气啊!
师父虽然对自己不错,但性格和自己迥然不同。
这老黄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却是个真真的痛快汉子。
对脾气!
“要咱说,那马三刀就应该砍头!他不杀,两岸百姓就白死了!”
“就像你娃子说的,今天放过一个马三刀,明天就有马四刀,马五刀,马六刀。”
“咱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呢!”
……
淮河外,上河县。
长着一张鞋拔子脸的宋义坐在县令椅上。
肉眼可见,他左边眼眶铁青,隐约还有一个拳头印记。
“刘伯温这老东西去山西了?”
“消息可靠吗?”
一旁身材臃肿的衙役点头,给宋义递上一个小纸条。
“回县太爷。”
“今早上走的,消息应该是千真万确。”
“那还不整死这小畜生!”宋义气的拍桌。一想起朱桐,他就眼眶作痛。
“先找个由头的揍他一顿!”
“他要是敢反抗,就说他阻碍公务!”
宋义气得牙痒痒。
回想那天,朱桐担任太子府属官第一天。
谁都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这孙子完全是三昧真火。
自己不过贪污了区区三十两银子就被他告到了太子的那里。
罚了七个月俸禄不说,还被这孙子胖揍一顿。
“嘶!”
“今儿个征收的税粮怎么还未交上来?”
“不知道老爷我被罚了七个月的俸禄,家里没米揭锅?”
看来宋义完全是记吃不记大,仗着上边有人也颇有些胡作非为。
眼下淮河两岸发水,百姓生活本来就紧张,他还加收税粮。
穿着绿袍的八品衙役,抬着着满满四大筐粮食,摇摇晃晃从外边进来。
整个县衙的官差脸上都笑着,每次征收税粮就是他们捞油水的时候。
“县爷请。”
宋义甩开袍子,做足姿势加一个助跑,一脚往那粮食筐上踢去。
“哗啦啦……”
满满一筐粮食,一时间被宋义踢出半筐。
衙役们笑着去把地上的粮食捡起,装在另外一个小框之中。
“大人神武,这一脚比那些武将都厉害!”
宋义切了一声,转身让开。
踢粮食框,这基本上是整个大明衙役贪污必备的项目。
百姓交上来的税粮,踢出来的归衙役所有,留在框里的上交朝廷。
满满四大筐粮食被他们这么弄下去,只剩下两个半筐。
宋义撇了一眼剩下的粮食,砸吧嘴有些心虚。
“让他们再交些上来,就说数量不对。”
旁边衙役有些脸色尴尬,附在宋义耳边提醒。“太爷……这月已经第三次……”
宋义斜着眼睛看向这名衙役,一个大耳刮子就呼了上去。
“怎么?良心发现要当好官了,那你把你拿回家的粮食都给本县吐出来!”
“你个张大彪子,没发现你还有这副大善人模样?”
“不敢不敢!”衙役被打了一激灵,缩着脖子后退。
“我这就让他们重新征收去,顺便找人去把朱桐给办了。”
ps:木有人嘛,哭惹,什么都木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