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稍有犹豫的郑彩,直接挨了两下军棍。
打在身上麻辣辣的疼。
几乎人人都挨打。
郑彩的公子脾气几乎叫他忍不住了。
但考虑到自己的细作任务,也只能咬牙忍耐下来。
到中午时,他和伙伴们一起去领其余的物品,每人都是给了一个帆布大包,几乎是一人高的袋子里装满了各种物品。
甚至还给每人发了更细巧的牙涮和一根牙膏。
大明这时代也是有牙涮,是猪毛制成的,相当粗劣。
牙膏也有,都是名贵的中草药材制成。
这些东西是贵人们才用,贫苦人能用粗盐擦嘴就算讲究了。
大半的人在三四十岁牙齿就能掉一半。
营养不良,长期吃糙米粗粮,加上从不涮牙,可想而知结果是什么。
这个该死的北港营官陈子宁,居然给每个新兵发这么多好东西?
饭盒,闪闪发光,勺子是和饭盒一样的材质。
水壶,钢的。
毯子,完全是没见过的材质。
至于雨衣这种东西,郑彩去过倭国,吕宋,去过大明最繁荣的苏州和南京。
何曾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
在文明的代差冲击下。
郑彩身为大海盗侄儿,富家公子的人设,完全崩塌了。
他老老实实的接过大帆布包,和自己一个班的新军一起,在一个老兵的带领下前往正式的新军宿舍区。
宿舍区相当大,而且全部是瓦房。
和训练区一样,营房区都是和通向港口的主路相连。
中间有无数小道。
都打扫的相当干净,卫生。
就算很干净了,还有一群新兵在老兵的指挥下洒扫着。
“各人记清楚了,所有内务都是军人自己干!连屋子也扫不干净,被褥叠不齐,军服保持不了干净的,就不要干军人了,可以开荒种地,现在也缺水手,砖瓦厂那边也缺工人!当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精,气,神,包括内务,还有整个营区的整洁!这些事,营官说了就是军人自己来,不准雇用杂役,更不要说自己带仆人,养杂役了!从普通新兵到军官,全部如此,包括营官大人,也是如此!”
在这个老兵如雷鸣般的吼叫声中,郑彩耳朵都嗡嗡响。
这里的人似乎都习惯了吼叫说话。
这什么作派……
不过还真的挺带感的!
郑彩隐隐感觉到了一些脉落,但心念一起,自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算自己能学,那些叔父们哪个不是有多少仆役,伺候的无微不至?
甚至还有多少房的姬妾,大海盗的屋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学这里的军营作派,叔叔们先得打死自己。
略微沮丧的郑彩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宿舍门前。
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一样。
五间一排的青砖瓦房,里外都铺设砖块,打扫的一尘不染。
小径相连。
居然还种了一些花草?
郑彩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愤怒感。
有必要搞成这样?
这是大明的新军营?
军营在人们的认知里,不是低矮破烂,臭气熏天,里头住着一堆无赖,流氓,混混,加上流放的犯人,破产的农民,聚集在一起就是一群臭叫花子?
这里居然是军营?
一脸木然的郑彩随着老兵进了新兵二期第一连第二排二班宿舍。
屋里明亮宽敞,对面五张上下床,正好住一个班。
每张床间隔处有个衣柜,可以放各人的物品和换洗衣物。
在入门处有衣架。
出门右转有个大型盥洗室,一次能容纳整排的人一起洗漱。
就算郑彩已经是身家巨万的贵公子。
除了和一群老爷们挤在一屋睡觉略感不适外,其余的安排居然感觉相当不错。
“每个排有自己的盥洗室,还有排储物间,另外还有食堂,排长和军需排长和军士长,加值班班长会负责给你们这些混蛋打饭,不是要照顾你们,是节省你们的体能和时间。”
大猩猩一样的老兵班长又出现在郑彩等人面前,屈着手指头狞笑道:“从今天开始你们的每一分力气都要用来训练。现在,放好物品,赶紧给老子跑起来!”
“又来……”
一片哀嚎声中,所有新兵都被军棍抽打着跑了起来。
……
连续十几天,郑彩都被操练的欲仙欲死。
不光是体能训练格外累人。
还得慢慢适应规矩。
早晨有铜号声叫所有人起床。
然后在规定时间里涮洗完毕。
毛巾要挂到合适位置,牙涮和牙缸要放整齐,甚至牙缸把子都得对直!
这已经是泯灭人性的规定了。
还远不止如此。
被褥要叠成豆腐块,每天早晨班长都要检查。
稍有缺陷就得被罚跑圈,甚至挨打军棍。
郑彩已经学会了不放被褥不脱衣服但还能完成洗漱后睡觉的技能。
因为不洗漱睡觉也要挨罚……
军服要扣的严丝合缝。
走路要微甩胳膊,两腿走路的距离要合乎规定。
吃饭时不能出声,打饭要排队,吃饭时也得腰背挺直。
头几天郑彩满腹怨气,恨不得放火烧了自己的宿舍。
有不少新兵都有和他一样的想法。
一星期后,他就逐渐适应了下来。
身为一个细作,郑彩每天都听到远处的枪响声。
可惜没有机会去查看。
第十一天时,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