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没回来……”章怀趴在案上，扶着额头，“已经公开了跟朝廷作对了？”
陆遥摇头，“明面上，还没撕破脸。祭祀先祖的时候，世子会赶来吊唁。”
所谓世子，就是梁王的嫡子。
看来梁王也懂蛰伏，没有把握不会进犯。
“近年来，梁王有什么动作？”章怀又问道。
不是他多虑。
朝堂一直乌烟瘴气，再雄厚的家底也不够糟践的。
说银子，国库空空。说兵力，他听都没听过。
哪天要是梁王打过来，还不得举国投降？
陆遥又是摇头，可这回不是否认，而是不知。
“西北是梁王的地界，没咱的探子。”
陆遥这个情报局成立没多久，连章怀的身世都能挖出来，很有实力。
可这样的实力却渗透不进西北，说明梁王很谨慎。
内忧加外患，这大彰就是个烂摊子啊！
章怀感觉头疼，眼底的乌青更加明显。
不知梁王什么时候打过来。那条秘密通道得尽快挖通才行！
章怀知道陆遥那有挖密道的人，可对方怎么就不提了？
难道还生气？
有点小秘密怎么了？大男人也不能什么事都跟女人讲吧。
密道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啊！
“那个……”章怀看着陆遥，不好意思，可还是开了口，“挖密道的能人……”
陆遥嘴角一弯，双手交叉在胸前，“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要挖密道？”
章怀随手从桌上抓起一本奏折，挡在眼前，装模作样翻看起来，心里嘟嘟囔囔：“挖好了你不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陆遥上前逼近一步，眼里噙着笑意。
章怀低着头不说话了。
但凡他想说，他早说了。不想说，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见章怀缩头模样，陆遥噗嗤一声笑了。
“你还有个皇帝样子没？两三句就被我打发了？”他开玩笑道。
既然陆遥开口说话，章怀知道对方并非死缠着不放。
于是继续保持沉默。
沉默的力量抵得过巧言善辩。
果然，没多久，陆遥便熄火了。
“你放心，那人已经在来的路上。过两日就能到，正好跟张公公在地下作伴。”
在地下作伴。不知情的听到，指不定以为张公公怎么了呢？
章怀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有了密道就相当于有了一扇通往自由的门。
看到章怀脸上的释然，陆遥微微摇头。
这个陛下足智多谋，心思机巧。有时候沉稳得让人忘了他还是个孩子。
有时又这般孩子气，真搞不懂。
“挖密道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但那懂医药的女子……她不肯进宫。”
章怀放下圈画的毛笔，“说了价钱好商量吗？”
这世间，并非个个都像他一样贪财好吗？陆遥有些无力吐槽。
“她不要钱。他觉得进宫会限制她的医术。”见章怀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陆遥接着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果她行走江湖，见到的疑难杂症会更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医女有自己的人生目标。章怀不想强人所难。
“那就换一个，找个愿意来的。”章怀上下嘴皮子一搭，轻松道。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大彰医者是多，可她是女医呀！医术历来传男不传女。”
正是这个原因，世上的女医少得几乎“绝种”。
世人对医女的看法也是褒贬不一。
有的认为，医女没有传承，走的是旁门左道，事事看运气。
也有点认为，医女治病不讲章法，是天赐医术，往往跟巫术联系在一起，透着神秘。
不管如何，女人习医，抛头露面，对于男尊女卑的大彰，不体面。
没有女人愿意学医。
物以稀为贵，这也就是陆遥对那个医女印象深刻的原因。
“请个大夫，假装太监，是否可行？”章怀摸着自己下巴，琢磨道。
追求理想是生而为人最耀眼品质。章怀打心里不愿破坏别人的这份追求。
“医者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医术好的能被奉神，你说人家愿不愿意进宫当太监，陪我们玩儿？”跟章怀待久了，陆遥说话的语气也染上了几分章怀的味道。
“那就是非那医女不可咯？”
皇后身边除了太监就是宫女、嬷嬷，整个男的进来算怎么回事？
陆遥郑重地点头。
章怀继续摸自己下巴，细细婆娑着，仿佛那里长出了密密的胡茬。
片刻之后，他目光一亮，“那也好办！”
他拿起旁边的笔，在空白的纸上刷刷挥舞，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在陆遥面前吹了吹，吹干上面的墨迹。
“不就是想学手艺吗？把这个交给那女医，她肯定来。”章怀信心十足道。
作为现代人，不缺思想，更不缺技术，还怕征服不了一个小小的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