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淡声开口。
“为将者,当纵观全局。”
“未知全貌,不予置喙。”
“祖父教你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么!”
王离不忿的说:“但那秦牧就是个骗子!”
“他还说什么因为阿姐的姻缘,我们能得享大繁华,然后就开始透支命数了。”
“这不就是信口胡言么!”
“若是咱们信了,难道阿姐还要终生不嫁不成?”
“更何况咱们武成侯府可是一门双侯,完全没必要将阿姐嫁给皇室子弟啊!”
“怎么看,秦牧都是个骗子!”
王娴也没了往日的飒爽,眼中尽是深沉的担忧。
如果因为她的姻缘而导致自己和王离双双英年早逝,那她宁可终身不嫁!
王翦轻声一叹:“秦君子并非信口胡言。”
“祖父原本为娴儿定下的姻缘,确实是皇室子嗣。”
“此人夺取大位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也确实存在。”
“一旦他登上大位,离儿你身为武成侯之孙、通武侯之子、当朝国舅,必被委以重任。”
“太尉之职,唾手可得。”
“此乃你祖父和阿翁都没达到过的人生巅峰!”
“但你也知你自己的能为。”
“若再起国战,你真能百战百胜么?”
王离和王娴全都愣住了。
王娴脸色苍白的抬头看向王翦:“祖父,您已经定下了娴儿的姻缘?”
王离不敢置信的失声发问:“祖父,您定下的那人,是谁?”
王翦缓声开口。
“大秦十八公子,公子胡亥!”
“此为陛下亲自提起之事,一是为给胡亥公子的日后寻个靠山。”
“二则是以姻亲关系约束、拉拢武成侯府。”
“为父也明白陛下的心思,故而当时并未拒绝。”
“此事如今仅有祖父、陛下和你二人得知。”
王娴和王离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浓浓的震惊……
和绝望!
他们没想到王娴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更没想到那婚事竟然是陛下亲自赐下的。
陛下给面子,想要你家姑娘当儿媳妇。
谁能不答应?
谁敢不答应!
王娴悲声道:“难道诚如秦君子所言那般,娴儿与阿弟命中注定要英年早逝么!”
王翦正声道:“秦君子却也说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
“本侯应允陛下提议,乃是为了我武成侯府上下安宁。”
“既然应下这姻缘非但不能让我武成侯府安宁,反而会害了你们的性命。”
“这份姻缘,本侯定当拒绝!”
“一旦拒绝了这份姻缘,秦君子卜算的所有悲剧都将再无出现的可能!”
“娴儿、离儿你们也当能长命百岁、安度人生。”
王娴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王翦。
“祖父,真的可以么?”
“那可是陛下赐下的姻缘啊!”
王翦露出自信的笑容。
“你祖父是谁?大秦武成侯!”
“你阿翁是谁?大秦通武侯!”
“我王家一门双侯,陛下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实在不行祖父就去御书房撒泼去呗,这事儿祖父又不是没干过!”
王娴终于放下心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娴儿可不想嫁给胡亥公子!”
“娴儿还想多陪陪祖父和阿翁呢。”
王翦畅快大笑:“日后娴儿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但娴儿总是要嫁人的,也该寻寻称心的良人(夫君)了!”
马车内的气氛重回温馨,王翦的心情却颇有些沉重。
武成侯府已是功高震主,在军中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绝对是大秦稳定的威胁。
如今又拂了陛下的面子,陛下能高兴?
王贲告老之事,必须加快速度!
否则或许等不到秦牧卜算的危机到来,武成侯府便要面对更大的危机了!
酒精被送入宫中,加紧验证。
各地物资在加紧征调,先行运往南方备战。
王贲的告老文书以每天一封的频率送往咸阳宫。
但内史郡(首都)的黔首们却根本不会关心这些事,甚至没心思聊聊这些八卦。
长安乡的黔首每天都会满脸愁绪的赶来秦府。
就连住在附近其他乡里的黔首农户也会长途跋涉而来。
掏出兜里仅有的几枚秦半两,买上三根檀香在东方天帝像前点燃,恭恭敬敬的焚香叩首。
“求东方天帝保佑,快让这雨水停下来吧!”
“东方天帝在上,求您跟您的属官们说一声,这雨真的不能再下了啊!”
“春耕时洒下的种子都被冲走了,若是这雨水再不停下来,俺们家哪怕举债也活不下去了!”
“呜呜呜~东方天帝,求您老人家开恩啊!”
透过窗户看着那些用力磕头的黔首,秦牧轻声一叹。
“谁说春雨贵如油?诗人尽在耍流氓!”
不谈计量谈疗效,可不就是耍流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