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嬴政的声音，侯胜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摊上了怎样的祸事。
直接跪倒在地，侯胜哆哆嗦嗦的赶忙解释。
“陛、陛下！”
“这会不会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
“这、这、这，这不应该啊！”
“某炼的金丹合该让人延年益寿才是，怎么会有毒啊！”
侯胜的解释苍白无力，赵高面向嬴政一拱手，冷声开口。
“谋害君上，乃是大逆不道之罪！”
“微臣请命，严惩侯胜等一众方士！”
侯胜惊声高呼。
“某绝无坑害陛下之意啊！”
“求陛下再给某一个机会！”
“某绝对会辩证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为陛下炼就能延年益寿的金丹！”
看着侯胜比自己更黄的脸色，再看看侯胜瞳孔外侧那更加深沉的蓝黑色外圈，嬴政心中了然。
侯胜的身体状况证明了他确实没有毒害嬴政的心思。
否则他自己就不会吃下金丹，甚至吃的更多了。
嬴政萧索而叹。
“不必了。”
“这金丹，朕不吃了！”
还吃个屁啊！
没见吃了金丹的人全都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么？
朕是多想早死，才会继续嗑金丹！
侯胜却是彻底慌了，额头用力磕着地面，发出嘭嘭嘭的闷响。
“某真的没有坑害陛下之心！”
“求陛下明察！”
“饶命啊！”
炼丹求长生的人，全都是怕死的。
如今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侯胜怎能不慌？
赵高冷声一哼。
“正是因为陛下慧眼如炬，方才能洞彻你们这群贼子的狼子野心！”
“走！”
说话间，赵高便要上前擒住侯胜。
但嬴政却抬手制止了赵高。
“侯胜，朕给你一个活命之机！”
侯胜双眼一亮，欣喜若狂的跪地一叩首。
“陛下但请吩咐。”
“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罪民也定会做到！”
嬴政沉声道：“金丹之毒藏于体内，草木难医。”
“朕要你尽快为朕寻得解开丹毒之法。”
“可能做到？”
这才是嬴政召侯胜前来的根本目的。
既然确定了金丹有毒，那就必须得研究怎么去解毒。
否则即便不再吃金丹，嬴政最后依旧会因金丹而死！
侯胜笃定的说：“若不解开丹毒，我金丹一脉所有方士也全都会被毒死。”
“金丹一脉，定会竭尽全力、肝脑涂地而为！”
嬴政略略颔首。
“传令，抓捕所有参与过炼制金丹的方士，交由郎中令与太医令联合辨认。”
“凡有肤色发黄、牙酸口臭、瞳外有蓝黑色外圈……等表征者，抄没其半数家财抵罪。”
“迁其三族中人居于咸阳，不得离开咸阳城一步。”
“再归入侯胜麾下，钻研解丹毒之法。”
“若无以上表征者，尽数抓入大牢，判为死囚，交于侯胜试药！”
嬴政非滥杀之人。
秦律将犯罪区分为故意犯罪和无意犯罪，这也是嬴政对犯罪态度的体现。
侯胜等人根本不知道金丹有毒。
他们献上金丹，只是想着把自己的宝贝献给嬴政而已，并无下毒之意。
对于这种人，嬴政无心严惩，反而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利用他们。
但没有吃金丹后那些症状的方士，大概率是知道金丹有毒的。
在明知金丹有毒的情况下依旧献丹，这就是故意毒害嬴政！
对于这种人，嬴政一个都不会留！
嬴政声音转而温和，继续开口。
“待到侯爱卿寻得解丹毒之法，朕自有重赏！”
侯胜终于松了口气，再度向嬴政两叩首。
“罪民，拜谢陛下不杀之恩！”
“罪民，再谢陛下救命之恩！”
“若无陛下点醒，罪民根本不会想到金丹竟会是毒药。”
“再这么吃下去，罪民和金丹一脉的所有方士，唯死路一条！”
“为陛下寻解丹毒之法乃是罪民本分，也是在救罪民自己的命。”
“即便功成，罪民也不敢再讨半点赏赐！”
嬴政摇了摇头。
“不必谢朕。”
“朕也是经人提点，方才确认金丹有毒。”
侯胜好奇的问道：“不知是何人如此大才？”
“罪民定要好生感谢一番才是！”
想到秦牧，嬴政心中就是一堵。
先是说嬴政死则大秦崩。
然后又切断了嬴政嗑丹成仙的期待。
嬴政原本那些美好的幻想，被秦牧一个个的轻易戳破。
嬴政从未如现在般，如此希望一个人是骗子！
但偏偏，秦牧不断证明着他自己，还真就不是个骗子。
轻声一叹，嬴政开口道：“此人乃是东市之中一方士。”
“名为秦牧。”
“秦牧？”
“罪民定会好生感谢于他！”
侯胜若有所思，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中。
嬴政撇了侯胜一眼道：“此人不知朕的身份。”
侯胜心中一凛，赶忙拱手再礼。
“罪民明白了。”
“罪民也绝不会透露陛下的身份。”
嬴政略略颔首。
“善。”
“退下吧。”
御书房中再无他人，嬴政看着地上的那只死猕猴，慨然而叹。
“金丹之路，是朕走错了。”
“希望徐福、卢勋等人能为朕寻得真仙吧！”
“朕，还不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