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延安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其他人都能听到他对张芳芳说的话。
让那些工资没有按照制度走的人,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站在队伍中的秦淮茹,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因为她的情况,和张芳芳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的次数没有张芳芳那么多,所以每个月比张芳芳少三块钱!
“李长河,倒台了?”
秦淮茹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
没有李长河给她们撑腰,工资一下子少了一大截啊!
如今,傻柱也丢了工作,没办法给她们家从食堂带饭了,自己的工资又少一大截,往后这一日子,还怎么过啊。
秦淮茹忐忑不安的走在队伍中,希望有奇迹发生。
站在她前面几个身位的是壹大爷易忠海,
轮到易忠海了,
“易老师傅,您是八级钳工,按照工厂的规定,您每个月的工资是六十七块五,技术补贴是二十一块五,一共九十九,您点好。”
易忠海虽然没有任何的职务,可他有资历!
八极钳工,
在整个轧钢厂几千号人里,也就那么几个,算得上是元老加骨干,很多技术难题都需要他来攻克。
所以之前的厂领导格外重视,每个月给易忠海额外的技术补贴比一些人的工资还高!
这也是为什么,易忠海只比刘海中高一级,工资却高一大截的原因。
易忠海点了一下,数没错,一言不发的走了。
很快,轮到了秦淮茹,
她期待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秦淮茹,你是二级职工,按照工厂制度,你的工资是二十块五毛,你点好。”
阚延安的声音,打碎了她的幻想。
她去接钱的时候,手在发抖。
不过,她可不敢像张芳芳那样大声质问。毕竟,还没有人知道她每个月多出来的七块钱,是怎么来的。
如今李长河已经倒台了,这七块钱争也争不回来,倒不如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她紧紧地攥着钱,脸色惨白的离开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路走回了家。
刚进家门,贾张氏赶紧从床上跳下来,
“淮茹,工资领了?”
贾张氏朝秦淮茹的兜里张望,看到鼓鼓的,心里乐呵。
她每个月,就等着一天呢。
然而,秦淮茹没有搭理她,浑浑噩噩的坐了下来,双目失神地看着前方。
“妈,你怎么了?”
小当见她脸色惨白,有些吓人,还以为是生病了,“妈你是不是生病了?”
贾张氏很担心,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冰?”
贾张氏被吓了一跳。
小当一听,可不是生病了吗,连忙爬起来朝门外跑去。
秦淮茹连忙喊住她,“小当,干什么去。”
小当把头扭了过来,“妈,我叫傻叔带你去医院。”
平时他们家有点什么是,都是去找傻柱,
两个女儿早就习惯了。
秦淮茹紧了紧拳头喊道,“不许去!”
贾张氏把小当拉了回来,小声叮嘱道,“小当,傻柱食堂的工作丢了,现在就是一个闲人。咱家啊,指望不上他了,以后也不许你们和他再来往,听明白了吗。”
“咱家可没有能力多养一个无业游民!”
小当一听特委屈,
“妈,那我们以后吃不到傻叔带回来的饭了?”
傻柱每天带回来的饭里,多少会有点肉,蔬菜什么也都是新鲜的。
她们每天吃,嘴早就吃刁了。
想到以后天天要喝玉米糊糊配咸菜窝窝头,她的胃里就开始冒苦水。
“吃什么吃,以后连饭都吃不上了。”
秦淮茹一肚子委屈没地方说,只好拿孩子撒气。
贾张氏也是第一次见秦淮茹拿了工资还不高兴,心里咯噔一下:以后没有傻柱带饭了,秦淮茹不会不打算再给我那三块钱了吧?
想到这里,她慌了。
她正要开口询问,秦淮茹先说了,
“妈,能不能和您商量个事。”
贾张氏心想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事儿,她坚决不答应,
“别的事都可以商量,你每个月答应我的棺材本,一分钱都不能少!”
秦淮茹心烦意乱,心里恨极了这个不通情理的婆婆,又不敢说,还必须耐心,
“妈,你知道我今天领了多少工资吗?”
贾张氏把头扭向一边,没好气的问了一句,“多少?”
“二十块五毛!”
秦淮茹把钱一把摊在桌子上,一张一张摊开。
接着站起来,将衣服裤子兜兜全都掏出来,证明自己身上没有藏一分钱。
贾张氏数了一下,还真只有二十块五毛,她扶了扶眼镜,着急了,
“怎么回事,往常都有二十七块五,今天怎么少了七块钱?”
七块钱!
那可是她两个多月的棺材钱啊。
秦淮茹心里比她还烦。
以前拿二十七块五,她当然不敢告诉自己婆婆实情。要是让贾张氏知道,七块钱是自己用那个方法换来的,估计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而且,会每天说,说一辈子!
说完了,还会心安理得的收下三块钱。
不,
甚至会要的更多!
所以,她对贾张氏说的是她技术好,和壹大爷一样有技术补贴。
就是在工厂内,也是这个说法。
“还不是林毅那个混蛋,当了厂长之后公报私仇,把我的技术补贴给扣了!从今以后啊,我每个月就只有二十块五毛了。除非我能提高职工等级。”
高一个等级,就能多好几块钱!
不过这条路太难了,每年晋升资格就那么几个,那么多关系户,怎么也轮不到她啊。
至于全勤奖?
她不会告诉贾张氏。
“这个天杀的。打仗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就不死呢。”
“非要回来祸祸我们家,我们家上辈子欠你的吗?”
“现在傻柱也不能给我们带饭了,你的工资有少了这么多,我们贾家的天要塌了啊。”
贾张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声的哭骂了起来。
她不敢大声。
要是让邻居听到,往林毅那告一状,她怕最后这点工资也没了。
秦淮茹最烦的就是贾张氏这一招了,以往她都会耐着性子去扶一下,这次她心里烦躁,干脆不搭理。
她要哭,就让她哭去吧。
秦淮茹拿起桌子上的钱就往外走。
贾张氏慌了,连忙拖住秦淮茹的脚,“淮茹,你不打算管我了吗?”
“东旭啊,你媳妇不管你老年了啊。”
“干脆我也死了算了,反正这个家要完蛋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
秦淮茹要是真放任她婆婆上吊,肯定会背负恶毒寡妇的骂名,以后,就甭想在这个住了。
“妈,我不是不管您,现在这不是有困难吗。”
秦淮茹选择了继续忍耐。
贾张氏内心松了口气,却依然拽着秦淮茹,“有困难也不能不管婆婆啊,我儿子没了,要是连棺材本都没有,死了连个下葬的地方都没有。你说,我能安心吗。”
老人就是这种思想,棺材本大于一切。
秦淮茹怨恨地瞪了她一眼,咬着牙,“打今儿个起,我每个月就给您一块钱,多的没有,一大家子就指望我这点工资养活呢。”
一下子少了两块,贾张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她也没办法,能争取到一块钱已经很不错了,再闹,恐怕连一块钱也没有。
“行……那行吧。”
贾张氏选择了妥协。
拿到钱后,赶紧揣进自己的小兜兜里,嘴上嘀嘀咕咕的,开始问候林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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