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天子无氏
处完嫪毐叛变后,秦牧走出宗庙后看了眼一旁站着的赵高,开口道:“赵高。”
“臣在。”赵高连忙答话。
“陪寡人去见见太后。”言罢,秦牧便朝着赵姬所在的离宫方向走去。
赵高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跟上去,尽管他有些不太想掺乎进去,不过他也明白,没有大王的支持,他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服从秦牧的命令。
与嫪毐不同,赵高很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也很会伪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带领着大批士卒来到太后赵姬平日居住的离宫,秦牧一言不发,看着赵姬在自己面前哭天喊地的求饶,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虽然赵姬和嬴政是母子,但是在权力面前,这些所谓的亲情脆弱的可怜,更别提,这仅存的一丝亲情还是赵姬亲手斩断的。
赵姬居然默许嫪毐叛乱,更妄图立她跟嫪毐的孩子为秦王,真是痴心妄想。
按照秦牧的性子,是想杀了她,不过,她毕竟是‘嬴政’这个身份的母亲,弑母不孝,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况且,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是折磨人的好办法。
于是秦牧起身说道:“太后用玺党逆,令大秦蒙羞,王室受辱,不可为国母,收其太后玺绶,减其俸禄,迁居于萯(bei)阳宫,死后不入宗庙。以兵三百守之,凡有人出入,必加盘诘。”
末了,秦牧又加了一句,“你今后就到萯阳宫安享晚年吧。”
听到秦牧的话,赵姬脸色苍白,什么安享晚年,秦牧这是要废除她太后尊号,幽禁起来,死后不入宗庙,更是让她胆寒。
意味着大秦上下再不会承认她这个太后,而她将成为孤魂野鬼。
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惨。
哪里是什么安享晚年啊!
想到今后那不见天日的凄惨生活,赵姬的眼泪不争气流了下来,哭喊着开始打起了感情牌:“政儿,我可是你亲生母亲啊,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闻言,秦牧冷笑一声,从赵姬支持嫪毐的那一刻起,她和嬴政之间就再无半点亲情可言。
说到底,如果不是赵姬自己作死,想要杀掉嬴政这个儿子,另立她跟嫪毐的儿子为秦王的话,她也不会有现在这般下场,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赵高。”秦牧高声道。
“臣在。”
“去把两位公子抱过来。”既然赵姬作死,自己就成全她,有些人,留着就是个隐患,不知道何时会爆发,还是及时处理掉吧。
“政儿,你想做什么?”赵姬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想冲过去解救她的两个儿子,结果却被两名婢女死死拦住。
“放开我的孩子,不要碰他们。”
看着赵姬在歇斯底里的嚎叫,秦牧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同样是儿子,为什么他们在赵姬心中的地位就截然不同呢。
没有秦牧,赵姬又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吕不韦手中一个可以随意送人的侍妾罢了,为什么她心里就没有一点逼数呢?
想到这里,秦牧冷笑着说道:“赵高,送两位公子上路。”
“诺。”赵高应了一声。
“赵政,你个天杀的。”赵姬的声音充满了恨意,如同厉鬼一般让人头皮发麻,同时也喊出了秦王政此生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秦王政出生的那年,正值邯郸之围,那些赵人带着无尽的仇恨在屋外叫嚷着,恨不得将他一家分而食之。
也正是因此,他被取了一个讨好赵国王室的名字,‘赵政’。
理由是秦赵两国同宗同祖,他生于邯郸,亦当为赵氏,故称‘赵政’。
数百年前,秦国的祖先在殷商灭亡后身份卑微,作为牧马附庸,因为与赵造父同宗,便也一起用赵氏、赵城来自我标榜。
但时过境迁,从非子被周孝王赏识,分土为附庸,邑之秦,号“嬴秦”开始,秦国的祖先,便开始抛弃赵氏,以秦为氏了。
皆称嬴姓秦氏。
秦侯、秦仲,无数先祖的名讳皆是明证,你见哪个秦国国君说自己是赵氏的?
到了秦襄公列为诸侯,秦国更遵循“诸侯国国君以国为氏”的原则,甚至还有会盟誓书为证表明自己为嬴姓秦氏。
至于赵氏?
且不说秦的地位已远超过赵,从春秋晋国执政赵宣子背信弃义发动令狐之战起,秦赵就已经决裂成为敌人。
到了近百年来,秦赵更是不死不休的仇雠,秦国王室,岂会再以赵为氏?
所以秦王赢政也一直视“赵政”之名为奇耻大辱!
谁敢在他面前直呼‘赵政’二字,无疑是自寻死路。
因为少时在邯郸,那些赵国公子王孙为了羞辱他而喊的那一声声的“赵政”还有“西方牧犊儿”的蔑称着实刺耳。
待他长到十岁,终于脱离邯郸苦海,脱下赵国服饰,穿上朱玄相间的秦衣,回到从未涉足过的祖国时,也总算摆脱了这个称谓。
但就像他花了多年时间也难以习惯咸阳的水土,嫌弃咸阳宫狭谢般,秦王政也不喜欢“秦政”之称,他更喜欢称呼自己为嬴政。
所以,他在继位之时,就发出了让所有人惊讶的豪言。
“天子无氏!”
意思是天子只有姓,没有氏。
他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嬴政。
从那时起,初登王位的他便立下了一统天下的豪情壮志。
可惜时过境迁,嬴政也不再是嬴政。
不同于嬴政认为‘赵政’二字是在羞辱他。
秦牧完全没有丝毫的感触,所以赵姬的一切挣扎反抗都是徒劳。
看到秦牧对‘赵政’这个曾经充满怨恨的名字无动于衷,赵姬在这一刻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儿子’了。
蓦然,婴儿的哭闹声戛然而止,察觉到这一点的赵姬一眼扫过去,发现自己的两个孩子已经被赵高扼杀,立马气急攻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但是秦牧却视若无睹,慢条斯理的走出离宫,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宫殿。
“赵高。”
“臣在。”
“这些年不容易吧!”说完,秦牧忽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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