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恩斯博士！山杉惠子说的是真的吗？！”
欧洲舰队的代表神情愤怒地看向了比尔.希恩斯。
希恩斯深深地低下头，沉重地说说道：“是真的！”
“你这是在犯罪！”
此刻，这些来自三大舰队的代表们依然没有意识到事情后果的严重性。
“我们都不知道那些钢印族是否真的延续到了这个时代。”希恩斯说道。
“但哪怕只有一个人被打上了思想钢印，那也是对人类思想自由权力的巨大侵害！”北美舰队代表怒斥道。
“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应该及时找到那四台剩余的思想钢印机器，防止它们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亚洲舰队代表也开口了。
“当然，希恩斯博士的行为虽然有错，但考虑到面壁计划的局限性，我们也不应对他有过多指摘。”
联席会委员点了点头：“是的，太空舰队中有一些对胜利有坚定信念的人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会造成什么损害。”
“至于他们被打上的思想钢印，那属于个人隐私，我们不应该将其暴露在公众面前！”
听见这位联席会委员的发言，视频外的章北海却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这个时代的人在思想方面似乎逐渐变得幼稚起来了。
至少在如今这个时代，可没有人总是将这种zhengzhi正确般的话语虽是挂在嘴边——
不，实际上也有！
只不过这类人虽然嗓门大，可却不被主流民意所欢迎，如西方那些“白左”“环保少女”这类人就是典型！
但在那个未来的视频中，这种并不健康的思想似乎已经开始在整个社会蔓延，就连这位身居高位的委员都是其中的一员！
章北海不知道这究竟算是人类的进步，还是另一种程度的退化。
但他心中隐约感觉，如果按这种趋势继续发展下去，人类恐怕会把自己给玩死！
他压下心头那种不详的预感，继续认真地看起了视频后面的内容。
当联席会委员说出那番话之后，山杉惠子却突然冷笑了起来。
“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她笑道。
“是的，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希恩斯垂下头，低声附和了一句。
山杉惠子再度转过头，直直望向身旁的丈夫。
“希恩斯，你一直在对我隐瞒自己的想法，即使在成为面壁者之前也是如此！”
希恩斯低声道：“我怕你会鄙视我。”
“多少次，在京都的深夜，在那间竹林和木屋里，我们默默地对视，我在你的眼中看见了身为面壁者的孤独，看见了你向我倾诉的欲望。”
“可面壁者的职责阻止了你，哪怕是对你最深爱之人的欺骗，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你的脸上一直戴着面具，而我对面具下的你一无所知！”
希恩斯的头低得更深了。
可山杉惠子还在继续说着。
“直到那一天，当你在冬眠中度过八年，当思想钢印的技术真正成熟时，我终于看见了隐藏在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你！”
“我成长了八年，而你还是八年前的你，所以，你暴露了你自己！”
“从那一刻起，我终于看清了真实的你——一个根深蒂固的失败主义者，一个坚定的逃亡主义者！”
说着，山杉惠子再度重复了那一句令面壁者们陷入噩梦的话语。
“面壁者比尔.希恩斯，我是你的破壁人山杉惠子！”
“你所实施的所有计划，其目的最终都只有一个，那便是实现人类的逃亡！”
“与前两位失败的面壁者相比，你最高明之处不在于战略与战术的欺骗，而是对自己真正世界观的隐藏与伪装！”
听见山杉惠子的解释，会场内部一阵骚乱。
哪怕是有些云里雾里的罗辑此刻也终于意识到希恩斯究竟做了什么！
亚洲舰队代表立刻说道：“我们了解思想钢印的历史，第一批自愿被打上思想钢印的五万人，对每个人的操作都是在严格的监管下进行的！”
山杉惠子点了点头：“不错，但绝对有效的监督只是对思想钢印的内容有效，可那台负责打上思想钢印的机器你们真的仔细检查过吗？！”
与会者瞬间一阵毛骨悚然，是啊，人们监管的仅仅只是打上思想钢印的过程！
而对那思想钢印机器的检查，当初出于对希恩斯的信任而没有做任何检查！
“不过，这样并不完全是你们的错误。”山杉惠子继续道。
“毕竟，那只是在那上亿行代码中存在的一个小小的负号，就连智子都没有察觉到希恩斯的这个小动作。”
联席会首脑神色瞬间一变：“负号？！”
“没错，这正是希恩斯隐藏最深的秘密！在发现了对命题判断为真的神经模式后，很快他又发现对命题判断为伪的神经模式！而后者，正是他所需要的！”
“在他亲自编写的思想钢印程序中，钢印族的认知都由这一个小小的负号所控制，正号即为真命题，而负号则是伪命题！”
“希恩斯用极其隐蔽的手段操控了思想钢印软件中的这个符号，而那五台思想钢印机器，其中的这个负号都是负号！”
“也就是说，刻印在那些钢印族脑海中的信念并不是【人类必胜】，而是与之完全相反的【人类必败】！”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整个会场，一如两百年前雷迪亚兹当年展示他手腕上的摇篮系统时出现过的沉默！
“希恩斯博士，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亚洲舰队代表怒吼道。
希恩斯抬起头：“我承认我低估了人类的力量，你们取得的进步令人难以置信。”
“我看到了，我相信了，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会是人类，这种信念就像思想钢印一样牢固，两个世纪前的失败主义和逃亡主义真是很可笑的想法，但先生，我不会对此做出任何道歉！”
“你认为自己不该忏悔吗？！”北美舰队代表愤怒地质问道。
“不是不该，而是不可能。”
希恩斯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令人们感到了一丝违和。
“我也为自己打上了一个思想钢印，其中的内容是——我在面壁计划中做的一切都是完全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