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燕王府。
朱棣展开来信看了许久。
合上之后面色变幻不定。
这位未来的成祖皇帝生的眉目英挺，身形伟岸。
端坐在椅子上，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随后朱棣将目光转向了应天府方向。
谋士姚广孝在一旁道：“王爷，当断则断。”
朱棣知道姚广孝在说王曦。
这名他随手救下，帮其父母报仇的孤儿曾经说过，会报答朱棣。
只是朱棣也没想到，王曦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锦衣卫同知的位置，让朱棣能够知道应天府内发生的一切事情。
王曦还帮助他积累了大量财富！
燕王府的富庶，放眼天下无人能敌。
这是朱棣的资本，也是他野心的筹码。
太子朱标薨逝之前，对于王曦的投桃报李，朱棣一直在被动接受。
因为朱标就像是挡在前面的拦路虎。
就算王曦与姚广孝都觉得朱棣有天子之姿，他也不敢一争。
直到朱标薨逝，朱棣这颗心突然活了过来！
回头看看自己手上的兵权。
这是朱元璋交给他镇守边关，防止伪元南下的虎狼之师。
再看着这几年王曦为他筹谋的大量钱财。
朱棣的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豪气。
这天下，他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
只是还未等朱棣多多利用王曦这条线。
便突然收道朱元璋在查宝钞案的消息。
这一刻，朱棣又感到了难以形容的恐惧。
对他来说，朱元璋就像一尊打不败的神。
自己那点小心思，在朱元璋在世时，都必须藏得好好的。
倘若朱元璋知道自己在掏空大明。
那便会毫不犹豫地废掉自己！
这种恐惧在王曦的来信送到时，达到顶峰。
但看了信中的内容，朱棣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后感到一阵可惜。
王曦这颗棋子废了。
他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朱橚身上。
这个同母弟弟，朱棣并没有什么感情。
做了自己的替罪羊，也算是全了这场兄弟之情。
姚广孝此时道：“王爷，王曦之辈愿舍身护王爷周全，说明王爷是天命所归。
但王爷也需知道，这天底下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
朱棣闻言看向姚广孝。
“这是何意？”
姚广孝抬手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朱棣忍不住眯起了双眼，姚广孝这是让朱棣出手杀了王曦。
免得王曦被朱元璋拿下，会牵连出自己。
“王曦已经说过，在合适的时候，他会以死明志，将所有罪责都推给朱橚。本王觉得没有必须再派人诛杀他。”
姚广孝却不认同，“王爷，老爷子是什么秉性你应该知道。
他有一分的怀疑，就能查出十分的东西！
王爷觉得，在老爷子手上，王曦能挺多久？
至于以死明志，这是需要勇气的，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王爷，若是要争那最高的位置，这些节外生枝就必须斩断！”
朱棣被姚广孝说动，沉默了许久。
最终松口道：“你去安排吧。”
……
应天府，王曦的宅子。
他正面无表情给一对牌位上香。
牌位上什么都没刻，但王曦知道这是他的父母。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追忆的神色，时而温柔时而愤恨。
似乎是想起了与父母在一起的日子。
又似乎想到了后来父母被杀害的瞬间。
这一刻的王曦，脸上的表情才是最真实的。
不用戴上锦衣卫走狗的面具，让他觉得很轻松。
若是金皖在这里，就会发现王曦的气质变了。
他不再是镇抚司内那个无脑只会挥刀的锦衣卫同知。
也不再随时随地能说出一些让人听了就觉得愚蠢的话。
他的脸上有精明，也有洒脱和坚毅。
这分明是一个比蒋瓛还要心思缜密，智计无双的人。
否则他也无法将一众官员拉下水，与他共同吸血大明。
若不是金皖的出现，让朱元璋明白了宝钞发行的门道。
也许这条路，他能一直为燕王走下去。
直到送燕王登上那个至高之位！
不过如今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朱元璋动了杀心，王曦知道。
端看什么时候，朱元璋会命人来摘了他的脑袋。
王曦整肃了一下神情，对着空气露出一个笑容。
让他的气质瞬间改变，那张面具又被他戴了起来。
王曦拿起桌子上厚厚的大明宝钞，朝着西平侯府的方向而去。
他准备在朱元璋的屠刀落下前，帮燕王把最后的路铺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