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着要吃席的小豆丁最终被婶婶揪着头顶的揪揪提溜回卧室睡觉。
给大哥喂完药的沈茶颜,又贴心的掖了掖被角,嘱咐大哥早些休息,随即也带着丫鬟离开了。
夜深人静。
沈琅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一边消化着身体上任主人的记忆,一边回忆史书上的记载
他和现代中间隔着五百年的光阴长河。
回肯定是回不去了。
可留下来也不见得就一定能维持现在的富足生活,根据回忆里的史书记载天启皇帝就剩一年好活了。
后年的这个时候,大明江山应该就要迎接它最后的一任君王了。
崇祯,从登基到煤山自缢。
满打满算十六年。
前后一共十七年,中间还穿插着不停地战乱和恶劣的小冰河气候。
以自己对自己的了解,沈琅即便是死!
被砍头,被车裂,哪怕被千刀万剐也绝不会跪在野猪皮脚下去做一个顺民。
历史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沈琅也不想远遁海外去种可可。
他想试试抓住机会,看能不能改变一下历史。
不管有没有的选,他都想站着把这辈子糊弄完。
……
近几日。
沈家公子有脑疾的传言已经遍布京城。
沈琅坐在家里两天都没等到有人来退婚,倒是说亲的人来了一个。
王柔花见有人给自己的崽说媒,也是激动的不行,内心中颇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窃喜。
特意换了一身比较端庄的衣服见客。
媒婆是在婚庆界远近闻名的花婆。
据说半个崇文坊的亲事都是她老人家一力促成的。
最擅长的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一只眼的在她嘴里那是慧眼独具,缺胳膊的那叫只手擎天,哑巴不会说话那是贵人语迟。
总而言之,成功率极高。
王柔花等了不大一会,一个红配绿打扮的半老徐娘就在下人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花婆进门先给王柔花行礼,王柔花矜持的说了句免礼。
并示意她落座。
花婆一反在平民小户家的指点江山,很拘束的的坐了下来,欠着身子只坐了半张椅子。
两人一时无语。
王柔花属于第一次没什么经验,而花婆虽然承包了半个崇文坊的婚配嫁娶,但还是头一次给官家的人保媒,一时间难免有些紧张。
王柔花心想。
你这媒婆也不称职啊,这半天了连句话都没有?
“不知花婆给我家琅儿介绍的是哪家的姑娘?”
最后还是王柔花有些心急,于是率先问道。
这边花婆眼珠子流转,唯唯诺诺半天,最后掐了掐自己的手掌才定神回答。
“襄城伯的长女,年方二八,才貌双全,贤良淑德……”
王柔花一听,眉头顿时紧蹙。
“襄城伯?”
“嗯。”
花婆没敢抬头。
王柔花语气森然眯着眼问道。
“可是住在本坊的襄城伯?”
“嗯。”
“花婆,你可是戏耍老娘?”
端庄的沈夫人装不下去了。
在大明百姓的眼里,锦衣卫很可怕,可治小儿夜啼。
锦衣卫的夫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如果不是襄城伯给的钱实在是太多,花婆说什么也不敢接这个烂摊子。
襄城伯李国祯也是住崇文坊的,两家一个街头一个巷尾。
一个过气的伯爷,一个家道中落的锦衣卫世家。
平时也没什么瓜葛。
但王柔花还是很生气。
虽然沈琅平时没少惹她生气,但那毕竟是她的崽。
养了十年和亲儿子没什么两样。
试问,哪家的母亲愿意给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痨病鬼。
有今天没明天?
前几日街坊们还说,李国祯女儿的病情又加重了,四处求医问药。
现在看,是求医无用打算让自家的傻儿子给她姑娘冲喜呀!
端的好算计。
“沈夫人,依妾身看这沈李两家门当户对,实乃天赐良缘……”
花婆强自说道。
“你给老娘闭嘴!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撕烂你的嘴?”
王柔花是真生气了。
哪怕沈琅日后娶个庄户人家的闺女也比娶个痨病鬼强啊。
据说,那病还传染。
沈从阳兄弟三人,到了沈琅这一辈,就他一个男丁。
人虽然傻了一些,但沈家家境殷实,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这鬼婆不是来说亲的,这是来灭沈家的门来了!
说着挥挥手就让花婆滚,以后不要让老娘在街上看到你。
花婆听到这儿急了,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絮絮叨叨的说道。
“沈夫人三思,这襄城伯有多疼爱这个闺女您也是知道的,将来成婚嫁妆必然丰厚,再说您这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婶婶,将来……”
花婆话还没说完,就挨了王柔花一记脆生生的大耳刮子!
这话属实有些过分了。
花婆被这一记耳光打蒙了,她没想到端庄的沈夫人竟然会亲自下场动手打人。
话说,这手劲儿也忒大了吧?
牙都让打飞了。
下人们看到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立马就冲了进来。
为首的家丁沈一二话没说,直接上来就是一个直踹加背缚。
花婆的胳膊差点儿被这一下给掰折了,于是趴在地上止不住的哀嚎求饶。
直到这时,她才又想起。
自己保媒的对象是锦衣卫的世家。
碰到这样的杀神人家,哪怕襄城伯给再多的媒钱也不见得有命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