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几天后,凌子瑞安插在瑄国皇都的细作发回情报,邓帝已暗调杉春城前线之兵,打算亲征南部。
方寒不愿跟瑄国消耗他宝贵的兵力,当即做出决定,率六千步骑,凌子瑞、程平、周良等等,以及俘虏满狎离开南部,倍道前往雒阳城。
兵马星夜兼程而行,五日之后,前锋进抵雒阳城所属虔阳。
州城雒阳城一地,下辖淮上、江都、广陵等三郡地,这虔阳隶属于雒阳城最北边的淮上郡,欲夺雒阳城,必先夺虔阳,敲开这座雒阳城北部的大门。
方寒正思索时,一骑斥候飞奔而来。
“报将军,前方三十里发现雒阳城兵马,人马约有万余。”
“韩王的反应还很快嘛。”方寒的剑眉微微一动,喝问道:“可知敌将是何人?”
“据末将打探,敌将乃是韩王麾下中郎将蒋正。”
旁边凌子瑞却道:“这个蒋正也没什么名望,咱们略施小计,击败他应该不是难事。只是我们手中毕竟兵少将寡,若是惹得韩王起大军前来抵挡,到时只怕……”
方寒点点头却很赞成,韩王虽然不是什么野心勃勃如曾经穗王那般强大,但能力还是有的,况且手下还有十多万的带甲之士,自己想凭着六千步骑就一口气吞下雒阳城,显然是不太靠谱。
如果韩王真的那么草包的话,早就被瑄国或者弈国灭了,又何能撑到今天?
权衡到这些,方寒便微微点头:“先生所言极是,韩王势大,想要吞并其基业不可急于一时,先得在雒阳城立稳脚根,然后再徐徐图之。”
凌子瑞暗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方寒急于求成,妄图以武力强取雒阳城,眼下见方寒听得如此,便不禁为方寒的沉着和冷静而敬佩。
“目下咱们尚未公然背叛李帝,而韩王至少在表面上宣称支持李帝开拓疆域,我以为,咱们倒可以在这一点上做文章。”凌子瑞捋着胡子,笑得有点神秘。
“先生有什么妙计?”方寒眼眸一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其实方寒心中早已盘算好了一套大略,他隐约猜测凌子瑞多半跟自己想得差不多,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下凌子瑞既是是自己的军师,就得给他施展的空间,让他感到在自己手中,能够有用武之地。
凌子瑞便不紧不慢,略显得意的将他的计策道出。
凌子瑞认为,他们可打着李帝的旗号,借着结联韩王为名,向韩王提出屯驻于虔阳,由方寒出力,联手对付瑄国。
韩王不敢得罪弈国,又不愿直接与瑄国发生冲突,如此两相权衡之下,他就只有接受方寒的联合请求。
如此一来,方寒便可堂而皇之的在雒阳城落脚,趁机扩充势力,收买人心,然后再肆机徐图雒阳城。
听罢凌子瑞洋洋洒洒的一番妙计,方寒心里笑了。
凌子瑞的计策,正是他所想,不过方寒而是进一步的改良,“先生的计策,甚合我意。”
凌子瑞越发得意,便道:“既是这样,那这仗也就不必打了,咱们就暂且安营,尽管派人前往同韩王谈判。”
“不,这仗非打不可!”方寒语气中杀气渐露。
凌子瑞一怔,表情顿时有些茫然,“将军既然也同意跟韩王联手,却为何还要动武?”
方寒冷笑一声:“想跟韩王这个老滑头联手,光靠李帝的名头是不够的,还得靠这个!”
刀锋似的目光陡然一凝,方寒将手中的长刀握得更紧,眼下他虽然还挂着李帝部将的名头,但无论声名、地位还是实力,都是比不得那些实权诸王。
韩王手握十万雄兵,又焉能乖乖的开门迎客,和只有六千兵马的他联盟呢?
所以,方寒决定先兵后礼,打一仗给韩钊福点颜色看看,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实力,然后再把他逼到谈判桌上来。
凌子瑞却还没有领会方寒的意图,表情一时间有些茫然。
“不打一仗,让韩王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他能放下身段来跟我结盟吗?”方寒解释道。
凌子瑞恍然大悟,目露敬佩之色,赞叹道:“没想到将军想得这么周全,嗯,这一仗看来是非打不可。”
“不但要打,还得打得漂亮,打到韩王心服口服,主动找我来谈判。”方寒语气豪然,眼眸中闪烁着凛烈的杀气。
“仗要打的漂亮……这样的话,那得好好的谋划一条计策才好……“
凌子瑞捋着胡子喃喃自语,不多时,那眯成一条线的眼缝,便掠过一丝笑意。
……
三十里外,一支万人的军队正在疾行。
那一面“蒋”字大旗下,一员浓眉武将正冷峻的极目前方,正是韩王麾下将领蒋正。
一骑飞奔而来,尚未近前时,那中年的儒生便大叫道:“将军,速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
蒋正回头一看,来者乃是韩王麾下最信任的军师,睿安。
“我们要赶在敌人之前,抢占前方的有利地形,怎能在此安营?”蒋正质问道。
睿安勒住了坐骑,大声道:“方寒乃弈国部将,此番前来未必就是与我们为敌,你忘了韩王交待过我们,不得擅自与对方起冲突了吗?”
“可是……“
蒋正欲待再言,睿安却一挥手打断,不悦道:“韩王命我为监军,你只需听令便是,何须多问!”
睿安的命令式的口气,听得蒋正很不舒服,但他却不得不听从。
蒋正只得下令就地安营。
几个时辰之后,蒋正接到了斥候的回报,言是方寒军在二十外停止了前进,同样安营扎寨。
紧接着,方寒军就派来了使者,声称是奉了李帝之命,前来与韩王联合,共同讨伐瑄国。
大帐中,睿安看着方寒的手书,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方寒此来并无敌意。”
蒋正却狐疑道:“那方寒先夺南部,再败邓哲,不趁胜上攻瑄都,却反而弃了南部前来雒阳城,末将以为他此举甚是可疑,还是不可轻信才是。”
“方寒不过李帝帐下众多武将之一,就算有些能耐击败了邓哲,又能玩什么花招,难道他还敢仗着几千孤军就来攻我雒阳城不成?”
睿安冷笑着,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似乎在为蒋正方才的话感到可笑。
蒋正的眉头暗皱,心中有苦水,却只能默默的吞下。
日落时分,方寒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方寒正注视着案上的雒阳城地图。
那幅地图上,雒阳城山川险要,每一处都画得清清楚楚,而这幅图正是出自于凌子瑞的杰作。
凌子瑞是淮上人,淮上正属于雒阳城。
不久之前,当凌子瑞决定登上方寒这艘“贼船”时,他便花了一夜的功夫,为他熟知的故乡画了这幅地图。
凡用兵,讲究的是上知天时,下知地利。
大多数时候,天时这玩意儿不是那么好预测,地利就成为了最重要的客观条件。
方寒看着地图上通往虔阳的那一条条道路,嘴角微微扬起,心中暗生了计策。
帐帘掀起,凌子瑞兴奋而入。
“将军,我的计策已奏效,该是看你发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