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褚乘风观察仔细,看出了今日之事的端倪,并且将其说出来。
只怕那只知斗嘴和看热闹的宫、耿二人,是永远都不会想到,原本看似平常的一次对决,其间竟然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此刻宫、耿二人看着楚河的目光,那叫一个真切,那叫一个好奇。
若是叫旁人看了,定然会误以为,这俩是什么吃瓜群众。
哪里有半点,英豪榜榜上有名的大侠风范?
江湖人士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他们哪个不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存在?
往往是这群江湖人士,反而是最懂人间险恶,世态炎凉的存在。
对于褚乘风为人,楚河内心还是很欣赏的。
加之,他今日的本意,就是要让世人对福泽寺的三僧行为,产生疑惑,从而刨根问底。
楚河自然没有理由,藏着掖着。
他笑了笑,指向摆放在一边的金丝楠木棺椁。
“一切,皆因为它!”
“因为这副棺椁?!!”
褚乘风诧异无比地看向那副棺材,宫、耿二人亦是死死盯着。
三人左右打量了一番。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都看不出,这副棺椁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一副棺椁,盲聋哑三僧便还俗,还要置楚河于死地。
任三人再是不了解其中内幕,此刻也是能猜到,这副棺椁之中,必然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必然事关重大!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可褚乘风却也没再多问了。
合得来归合得来,总归是相识不久。
真要论,现在他们与楚河之间的关系,仅仅只强过点头之交。
“楚少侠!我褚乘风并不知这棺椁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江湖密辛。但,既然福泽寺如此重视,想来丨干系不小。楚少侠为人,我褚乘风信得过!故此,我还是那句话。今后之路,若是楚少侠有需要,我褚乘风绝不会推辞!”
铁血银枪褚乘风豪爽地给了一个承诺。
即使,他不知道这个承诺,对他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将来又会因为这个承诺,需要付出些什么。
可褚乘风依旧是没有任何犹豫,主动给了楚河这样一个承诺。
一切的一切,仅仅因为他对楚河观感不错。
褚乘风便作下了这个决定。
铁血银枪之所以能得到北海枪神裴北海的青睐,将之收为名下唯一一名亲传弟子,也正是因为褚乘风的这种品质。
江湖人认可褚乘风,亦是如此。
恰在铁血银枪褚乘风,许下这个承诺之后。
旁边又在斗嘴的耿承泽与宫玉堂二人,却是忽然认真了起来。
二人同样认真的看着楚河,同时起身,抱拳。
耿承泽率先抢话,生怕落了宫玉堂的下风,忙说道。
“楚大侠!我耿承泽实力虽然不济,却也有两把刷子。若是将来有用得上我耿承泽的地方,我也绝不说半个不字!”
“就你能,就你最快!”
宫玉堂怼了一句,随即认真的看着楚河。
“楚大侠!今日有幸见过你的剑法,其中精妙令我宫某人敬佩无比,受益颇深!想来将来,我宫玉堂必定会因为今日受益,在剑道之上大有提升!楚大侠也算得上,我宫某人的半个师傅了!故此,无论是褚乘风大侠,还是这天杀的耿承泽的承诺,也有我宫玉堂一份!”
说到这里,宫玉堂顿了顿。
旋即,他又补充道:“我宫玉堂不怕任何艰难险阻!哪怕,因为这个承诺而殒命,也不过这一身百余斤肉而已!上无父母,下无妻儿,我宫玉堂何惧!”
江湖人,刚刚结识,便能因为欣赏对方为人,欣赏对方一身本领。
便能因这种可有可无的欣赏,而给予对方关乎性命的承诺。
这,便是江湖人中侠义之士身上,特有的魅力了。
这,也正是楚河向往的江湖。
他并不奢求着,他人会给予自己什么承诺,也不奢求,对方是否真的会因为一个承诺而奋不顾身地去旅行。
他仅仅只是,喜欢江湖人士如此做事的风格。
褚乘风的承诺,是因为他信任楚河为人。
至于宫、耿二人,更多的是因为楚河今日对敌盲聋哑三僧时,所表现出来的实力。
为人正派,实力又是顶流。
最为主要的是,楚河的豪爽,对他们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也很是周到。
这些因素,彻底俘获了宫、耿二人。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这二人与褚乘风是老相识了。
他们相信褚乘风在江湖上的名望,相信对方不会看错人,故此许下了这种承诺。
只是,后面这个因素,所占的比例相对较小罢了。
即使有千金,也难买此一诺。
唯有这三位江湖侠士,这楚河的看重,才能至此!
这一刻,楚河开始喜欢如今的江湖了。
这正是他向往的江湖。
若是,没有业报寺与云霄道人那些事情夹杂其中,这个江湖或许更完美。
只是,楚河清楚。
江湖就是如此,有快意恩仇的光亮面,更有尔虞我诈的黑暗面。
“三位大侠!楚河何德何能,竟能得三位如此重诺!”
楚河抱起了身边的酒坛,一把掀开了上面的红布遮帘。
“这坛酒,我楚河先干为敬,敬三位大侠对在下的看重!”
客套的话,楚河一句没多说。
褚乘风他们这种江湖人,也最不爱听那种酸溜溜的客套话。
先干为敬,共饮美酒。
这是比说什么漂亮话,都要令眼前三人更为满意地答复了。
吨吨吨!
四人抱坛饮酒,相视大笑着。
小月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
或许是,看到了希望。
几人再度把酒言欢,谈着各自在江湖上的见闻。
其间,宫玉堂和耿承泽二人,几度想要开口询问,关于楚河与盲聋哑三僧一事。
良久。
醉醺醺的楚河,只感觉扶着桌子都快不稳当了。
迷迷糊糊地,却还是拿着酒坛,与褚乘风对饮了起来。
又是一顿猛灌。
却瞟见旁边,小月一个劲地冲自己挤眉弄眼。
楚河哪里知道,对方是在劝自己少喝一点,却是一把拉住对方的手。
“小月!我们几个都喝得尽兴了,你怎么还如此清醒?来来来,这坛上好的美人舞,你我同饮!”
“你!”
小月被楚河拽到身边,尽力当着快要凑到嘴边的酒坛。
“楚河!你忘了你的任务,忘了你现在的处境吗?”
“再这样喝下去,明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算了!看你喝成这鬼样子,和你说什么也没用了!”
小月恨铁不成钢般,斥责着楚河。
颇有几分,相夫教子时,那对丈夫怒其不争是愤怒的模样。
迷迷糊糊的楚河,像是被骂醒一般,身形忽然一震。
“对了!小月……小月,你说起处境。我倒是想起来,盲僧李青最后嘴唇微张,似乎说了些什么。”
“像,像是……像是在暗示我,过了他们这一关,也走不过下一个危险。”
“可,可惜我不懂唇语,只……只是能从他的表,表情上判断出辶……”
啪嗒!
一番话没说完,楚河的脑袋栽在了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褚乘风等几人,内力不如楚河浑厚,早就趴倒了。
“他说,你虽过了这一关,却注定了要困死在忘归城!都告诉你了我懂唇语,你还傲娇地不问我,等我自己说!”
“这倒好,没机会问了吧?”
小月忍不住摇头,看着趴在桌上的四位大侠,连连叹气。
出门叫了方才那几个西域舞姬,将褚乘风等三人,扶回各自的房间。
之后,小月又回到了楚河这间房中。
找了一盆热水,帮楚河擦拭着满是酒气的手脚。
而后,气冲冲的鼓着嘴,将楚河丢到了床上,便不再管了。
小月关上房门,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月亮。
“今夜的月亮,确实不像那一晚,那么大那么圆了!”
不知在憧憬些什么的小月,脸上的“气冲冲”之意早已消失,反而还浮现了几抹红晕。
感受到脸上的滚烫,她连连嘀咕着。
满屋子酒气,把我都熏醉了!
回头,看了眼楚河。
“临了醉了的时候,倒是想起正事了!你说你,平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算无遗策。怎么就没想过,如果刚才饮酒之时,顺口说起忘归城之事。”
“那对我们来说,将会是何等地方便?有了褚乘风大侠与宫、耿两位大侠相助,我们又何愁接下来的那些危险呢?”
“现在倒好,我们接下来的路先不说。你今夜会不会遇到危险,都两说!”
闷闷不乐在抱怨的小月,没多久却靠在窗边睡着了。
今夜,她本就没打算离去。
若不亲自守着,她担心楚河会遭遇危险。
毕竟,楚河落入今日境界,是她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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