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
这是一个有着薄雾的早晨。但薄雾很快在这个早晨散尽。太阳慢慢的爬上天空。
子午跟贞贞从一片密林中走出。他们在这密林中,已经走了三天三夜。没有碰见一个人,没有看见一个山寨,仿佛这黑岭中只有芭茅寨一个寨子一般。
芭蕉寨在何方?
难道芭蕉寨只是一个传说,苗疆根本就没有芭蕉寨这个寨子?
他们原本在大路上走着。大路将他们带入了这片密林,但走着走着大路在脚下就不见了,有的是厚厚的落叶跟野草。好在,这片密林中没有石菩萨说的毒蛇猛兽。或许现在是二月,毒蛇猛兽还在冬眠,没有出来。
他们走出这片密林,又看见了山路。看见山路弯弯曲曲的通向前方,似永远走不到尽头一般。
只要有路,前方就会有人,有山寨,芭蕉寨还是存在的。
黑岭号称有八百里,他们现在走了多少里?子午跟贞贞从不去计算,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芭蕉寨,找到蓝孔雀。
他们沿着山路爬上一道山梁。站在山梁上,看向前方。突然看见前方的山坳中有农田,在农田的尽头,是一座寨子的轮廓。
贞贞看着寨子,兴奋的说:“终于看见寨子了。”
子午说:“不知是不是芭蕉寨。”
贞贞说:“八百里黑岭,寨子是很多的,不过,过去看了就知道了。”
子午说:“我们走。”
虽然早就看见了寨子,但他们走到寨子前时,已是午时了。
是做午饭的时候了,但寨子中却没有炊烟升起。
难道,这寨子是一座死寨?子午跟贞贞站在寨门前,看着这座木头修建的寨子。
他们面前的寨门敞开着,但寨子的大街上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就是狗,鸡,鸟雀都没有一只。
要不是寨门上方写着芭蕉寨三个大字,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就是芭蕉寨。
站在这里看进去,大街两边的房子都关门闭窗。
贞贞说:“他们知道你来了,所以就全都跑了,跑进黑岭中的山洞中躲藏起来了。”
子午看着空空的寨子,什么也没有说。他向前迈步。
贞贞赶紧跟在他的后面。
走过寨门,走进大街。越向里走,寨子中的危险气息越浓。
子午立即戒备的,慢慢的向里走去。
他们没有走进大街两边的房子。走向的,是寨子中最高大,最漂亮的吊脚楼。
他们小心走到吊脚楼前,看见通向吊脚楼的大门敞开着。长长的通道两边各站着一排手拿弯刀长矛的黑衣壮汉。
子午跟贞贞站在门口,望着长长的通道的尽头。通道的尽头,是厅堂。厅堂中站着一些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子午看见其中有一个打扮得十分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披着一件里面紫红色、外面黑色的披风坐在厅堂正中的雕花椅子里,双手放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显得十分霸气。这个女人身穿黑色绣花短衣,脚穿黑色花边裤子,脚穿一双黑色绣花鞋。她头上没有戴银冠,但有一条黑色绣着花朵的帕子包裹在头上。身上也没有佩戴银饰,但扎有一条黑色绣花腰带。
这个女人虽然一身黑,但上面绣的花朵却十分显眼,十分艳丽,仿佛花草不是生长在泥土中,而是生长在她的衣服上一般。
她头上包裹的帕子上绣的花朵也十分生动,仿佛花朵不是开在枝头,而是开在她的头上一般。
这个女人看见子午,就远远的大声对子午说:“进来吧。”
子午握紧腰间青木剑,伸手牵着贞贞的手,沉静的向厅堂中这个女人走去。
两边站立的黑衣壮汉们,脸上做出十分凶恶的表情。但子午跟贞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子午知道,坐在厅堂正中的这个女人就在芭蕉寨的主人,也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仇人蓝孔雀。子午看她的目光,就显得异常的寒冷。
子午牵着贞贞走进了厅堂,他们站在了厅堂中央,冷冷的盯着蓝孔雀。现在子午看清楚了蓝孔雀的脸。他看见蓝孔雀的脸如球一样圆,但非常的白。她的眉毛如柳,睫毛长而弯曲,眼珠异常的明亮,仿佛是两颗黑宝石一般。她鼻梁挺拔,嘴如樱桃。
她的面相跟身形看上去像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少妇。教子午都以为她不是蓝孔雀,而是蓝孔雀的女儿。子午听江湖人说过,蓝孔雀今年至少四十有余。可他看见的这个女人,哪一点像一个四十岁的女人。
蓝孔雀见子午来到她面前,明亮的眼睛就盯着子午,问:“听说你是来找我的?”
子午冷冷盯着蓝孔雀不答反问:“你就是苗疆蓝孔雀,红魔手·蓝百灵的妹妹?”
蓝孔雀盯着子午答:“你不信?”
子午点头说:“你看上去一点不像。”
蓝孔雀问:“为什么,缺失了霸气?”
子午摇头说:“江湖传言,蓝孔雀至今四十有余,可你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多一点。”
“哈哈哈!”蓝孔雀愉快的大笑起来,笑过后她盯着子午问:“我有那么年轻?”
子午答:“看上去是的。”
“哈哈哈!”蓝孔雀又愉快的大笑起来,她盯着子午说:“可是,今年我已满四十二岁了。”
这时候,子午听见旁边一个女人说:“这是我家主人保养有方,留住了青春。”
子午看过去,他看见说话的人就是蓝孔雀的婢女尤兰芳。尤兰芳那只没有手掌的手臂缠满纱带,吊在脖子上,身后站着她的两个女儿。她的两个女儿对子午投过来爱慕的目光。
子午突然明白了。既然苗人会蛊毒巫术,用什么法术将自己保养得像少女一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苗人本就很神秘,很古怪。
蓝孔雀这时候对子午说:“这下,你相信了。”
子午冷冷的盯着蓝孔雀,答:“是。”之后,又问:“你就是那个女老板,也是竹子?”
蓝孔雀不明白的盯着子午问:“什么女老板,什么竹子?”
子午盯着蓝孔雀说:“但你身上没有竹子的味道。”
蓝孔雀盯着子午又问:“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子午说:“女人的味道,陌生的味道。”
“哈哈哈!”蓝孔雀大笑起来。
子午盯着蓝孔雀,冷冷的说:“但你是那个发飞刀灭口的人,只有你能发出如此强劲的飞刀。”
蓝孔雀盯着子午,说:“我确实会放飞刀。”
子午冷冷的说:“飞刀从人的身体中穿过,余力还能将身后之人杀死。”
蓝孔雀冷冷的盯着子午说:“知道就好。”
子午冷冷的说:“但我不怕。”
蓝孔雀看了一会儿子午,说:“看出来了。”
子午冷冷的说:“你将飞刀涂抹上男人的味道,让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男人。”
蓝孔雀不明白的盯着子午。
子午冷冷的说:“这就是你的奸诈之处,让我一直以为我的仇人是个男人,无论如何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但今天,我来了。”
蓝孔雀盯着子午冷冷的说:“你不辞千辛万苦跑到我苗疆来找我,为何事?”
子午冷冷的答:“欠下的,总是要还的,今天,是该还的时候了。”
蓝孔雀茫然的盯着子午,脸上有了惊异之色,她问:“你是谁?”
子午昂头答:“浪子子午,乌龙镇幺店子酒馆最后一任老板。”
蓝孔雀口中轻轻哦了声,说:“哦,你是西僵尸的女婿。”
子午答:“是。”
蓝孔雀紧紧盯着子午问:“我欠下了你什么?”
子午冷冷的答:“新仇旧债。”
蓝孔雀想了想说:“我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没有欠下过你这些。”
子午就冷冷的盯着蓝孔雀说:“三天前,芭茅寨的侏儒害死了我的女人,他既然在拦截我,一定跟你是一伙的。”
蓝孔雀答:“是的,他是我的手下,在这八百里黑岭中,我是主人,所有苗人都属我管辖。”
子午说:“侏儒欠下的债,也就是你欠下的债,这笔债,就记在了你的头上,这就是新仇。”
蓝孔雀盯着子午问:“既然你知道了他是侏儒,这么说你已将他杀死了?”
子午答:“是我击败了他,让他露出了侏儒的原形,但却不是我杀的他。”
蓝孔雀一脸惊异的问道:“哦,那是谁杀的他?”
子午答:“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