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大人……”
看着姚广孝离去的背影，郑和本想挽留。
可对方却没有任何停步的意思，只是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院落中，只留下郑和一人在原地发呆。
姚广孝的一句话好似醍醐灌顶，让他本就不重的酒意瞬间烟消云散。
“南海县，淮王封地，我可下海么？”
喃喃自语了一句。
郑和的内心相当复杂。
他知道那里是朱瞻墨的藩地，而朱瞻墨是大明的皇孙。
如今自己前程未卜，若是朝廷许久都不启用他，去往南海县倒也不是不行。
可自己还是朱棣的人，若是单纯为了下海的梦想离开朱棣，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思虑间郑和走出院门，眺望向东方。
那里是大海所在的地方。
……
“踏马的，给我杀！杀光这些倭寇！”
“兄弟……咳咳！咱们都打了一整天了，这些倭寇为什么还不离开？”
“给老子去死！草*#%@！”
浙江东部以北的海面上，倭寇与粮船队伍之间的大战已经进行了一整天。
一千武力人才出发前接受了朱瞻墨的死命令，就算是死也要保证粮船顺利抵达京师。
而那些倭寇的头领也给各自的手下发布了死命令。再加上这几日他们没有劫掠到货物，再不有所收获就要饿死。
因此双方打起来都毫不留情，拼尽一切全力。
此时四方的天空早已暗淡下来，西方火红的云霞褪去，淡淡的夜色逐渐代替了蔚蓝的天空。
这幅景象本应该让人心神平和，可在天空之下的海面上，却充斥着无边的血腥和杀戮！
几个时辰下来，那一千护卫队成员死伤无数！
整整一千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了不到五百人。
而倭寇的伤亡数量更为惊人，仅仅一个下午，他们就向着大海丢下了将近一千的尸体！
战斗打到现在，双方几乎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可越是这样，双方越是不肯退却。
长时间的战斗已经让两边的人彻底麻木,人人脸上都带着浓厚的血色，不知道是同伴的还是敌人的。
大船的甲板上，红白之物不知何时早已铺满了整个木质的板面。
在这种场景下战斗，倭寇和护卫队员们时不时就会踩过一脚粘稠，那是双方血液混合在一起，被海风吹得半干的结果。
打到这样的地步，两边的带头人员几乎都不用再下令进攻。
因为无论是倭寇还是护卫队员们都早就杀红了眼！
今晚的星光十分动人，远处半圆的月亮却被薄薄的乌云遮蔽。
不知何时，海面上忽然刮起了阵阵凉风，海风在三月时节仍然带着刺骨的寒意，空气中满是冰冷的血腥味儿！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双方的战斗并没有随着夜色的降临而停止，那些倭寇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哪怕举着火把也在往大船上冲。
护卫队员们也不例外，夜色笼罩下，这些勇力过人的家伙双眼猩红，手里的刀剑都砍卷了刃。
一边砍杀着，两边人群的嘴里不断爆出不堪入耳的脏话，战斗到此时，他们早已经忘记了什么叫理智。
血液落入大海，船队周围甚至开始聚集一些鲨鱼。
他们本是循着血腥味儿聚集而来，可现在，这些海洋中的野兽也不敢轻易靠近船队。
人在真的失去理智的时候，比野兽更加可怕！
鲨鱼们虽然没什么智慧，却也被那种刺耳的厮杀和叫骂声吓住了。
可想而知，双方都战斗到底进入了一种怎样的境地。
惨烈的白刃战一直持续，倭寇和护卫队员们手里的刀剑已经毫无章法。
经过将七八个时辰的鏖战，双方早就没了一丝力气！
到了这种地步，什么战术配合，军事素养，什么勇武过人都是扯淡！
长时间的战斗早就榨干了所有人的体力和精神，有些人甚至开始用指甲抓挠，用牙齿撕咬，仅凭本能在疯狂地对战。
这一幕让双方负责指挥的几个人彻底看麻了。
倭寇的几个首领神色呆滞，他们本以为这就是一次顺利的突袭，却没想到能打成这步田地。
白羽在大船上也目瞪口呆。
身边的死亡和伤残时有发生，他感觉他早就忘记了一切。
估计这时候，就算有倭寇给他一刀，这位俊俏的郎君都不会感到疼痛。
“杀！不要停手！这些倭寇快不行了！”
“兄弟们跟我顺着套索冲下去！直接反抢了他们的船！”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另一艘粮船上忽然传来一声呐喊。
文家三兄弟此次是跟着出来的，作为最先跟随朱瞻墨的一批人，兄弟三人这次在船上负责管辖那些武力人才。
而现在老大文在忠终于取得了突破，将他所在船只上的倭寇杀灭殆尽。
一声怒喝，文在忠直接带着几个人顺着绳索往下攀爬。
一开始倭寇要劫粮船，老子现在反过来给你把船抢了！
与此同时，白羽所在的船上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艘船算是船队的主船，上面的护卫力量也多些，经过一天的杀戮，护卫队员总算是肃清了附近进攻的倭寇。
见文在忠居然主动出击，白羽瞬间从震撼中清醒过来。
这位玉面郎君此时也爆出了血性，厉声吼道：“跟着文老大，冲了倭寇们的船队！”
“杀！”
“杀！”
“杀！”
这一刻，形势似乎完全翻转过来。
原本双方还在有来有回地疯狂拼命，可随着文在否的反攻，几艘船上的倭寇就像是忽然被抽空了精神，一个个狼狈逃窜，脚下发软。
这便是兵败如山倒！
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当一方的士兵率先取得突破，剩下的一方就会因为这点而瞻前顾后，丧失掉所有士气。
现在的这些倭寇们显然就是这样，作为进攻一方的他们居然被反击，这让他们心里的信念瞬间崩塌！
精神一散，战斗也就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杀红了眼的护卫队员，对倭寇展开的单方面屠杀！
直到天色即将放亮，晦暗的海面上便只剩下了倭寇惊恐的惨叫，还有他们狼狈逃窜的身影。.
“这些家伙疯了！他们居然敢进攻我们！”
……
一声声的惨叫。
东海海面上，护卫队员正对倭寇展开无情的追击。
此次战斗他们死伤了无数兄弟，折损了大量的甲胄和兵器，护卫队员稍稍清醒过后，一股仇恨便涌上心头。
朝夕相处了四五天，他们之间终归还是产生了不少感情。
熟悉的人尸沉大海，他们一心想着要将倭寇全部杀光，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于是本该油尽灯枯的他们豁然生出一股力气，不管不顾的开始追杀。
而那些倭寇早就被杀得精神崩溃，他们一向都是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去碾压普通的百姓和商人，哪里见到过如此凶残的大明人？
这次追杀长达一个时辰，直到倭寇们向着东海深处溃逃，大家才放弃了追击。
而而这时的倭寇，仅剩下不到五十人！
直到这时，护卫队员们才纷纷瘫倒在甲板上。
一些下海追击的人甚至差点儿晕厥在海里。
一天一夜的鏖战，让他们个个精疲力尽，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早就过度透支。
战争的惨烈，这些人才是第一次感受到。
而这一次的经历，便会让他们终生难忘！......
........
与此同时。
大明北境之地，胪朐河以北。
此地荒草苍莽，天阔云低，目光所及之处，唯有畅快二字方可形容。
然而此时的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军兵，周围的荒草被大军一步步踏平，为本应辽阔的草原平添一股铁血与肃杀！
这是大明的军阵，数万大军正列阵前行，即将赶往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