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习惯戍正睡,现下才戍初一刻。随手拿了本《饮水》看,这个时代有许多她前世从没见过的书,比如手里这本,“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这位词人的词,写的分毫不比宋代大家差,林黛玉捧在手里简直不想放下了。
正看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的句子,不由入了神,冬景说:“姑娘,有人来瞧你。”也没听见。
冬景引着一人进来,林黛玉听见脚步声吓了一跳,才醒过神,放下书,笑道:“请坐。姐姐是?”那人穿着水红及膝褙子,露出底下葱绿的及脚面裙子,模样仅端正稳重,一脸的笑意,正是贾宝玉屋里的袭人。
“奴婢是袭人,宝二爷屋里的丫头。”
林黛玉拢了拢披散的头发,唤冬景给自己挽个睡觉用的发髻,笑着对袭人道:“袭人姐姐,我刚来这里,许多人都不认识,你莫见怪。”
袭人忙说不敢,打量了林黛玉一回,笑道:“大家都说扬州来的林姑娘是个美人儿,把我们家姑娘们全比下去了,说的果然不错,怪道宝玉念叨不停,连睡着了都念着。”
林黛玉渐渐收拢笑意,道:“是么。”
袭人道:“姑娘不知道,我们宝玉是个‘混世魔王’,平时尽跟着姑娘们玩笑,一时甜言蜜语,一时疯癫痴傻。就算我是他屋里的丫头,也不大敢招惹她的,姑娘日后不理他就是了。”
“我记得了,谢谢袭人姐姐提点。”
“提点不敢当,只是闲着,随口一说,姑娘别笑我多事。”
“自然不会,我知道袭人姐姐是为我好。”
袭人没坐多久,说“不敢扰姑娘休息”,便回了。
林黛玉一天忙的有些头疼脑胀,看看屋里梳妆台上放置着的小座钟,已戍正一刻了,便去换寝衣睡觉。
冬语打帘子进来,愤愤地说:“也不看她是谁,不过是个奴才,姑娘叫她一声姐姐,还真敢受了!呸,没脸没皮的,姑娘做什么还用她提点!”
冬景无奈,轻声道:“你小些声吧,三爷睡了呢,吵醒又该闹了。”
冬语吐吐舌头,笑了。
紫鹃有些不知所措,她和袭人都曾是贾母屋里的二等丫头,姐妹情分很好,冬语的话在她听来,跟骂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