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杨嗣昌步履沉重,狼狈的进入紫禁城。
此刻的他满脸铁青,一股怒火压抑在心头难以抒发,仿佛要杀人似的烦躁。
今天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一场噩梦,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朱由检的一通重击不仅沉重的打击了京师的粮商,也让杨嗣昌心生挫败。
他知道自己被崇祯当做了棋子!
粮商们的怒火也让他满心抓狂。
因此杨嗣昌再也忍不住,直接杀入宫内就想质问一番。
可是刚刚入宫没走几步,一个小太监就静静的迎了上来。
“杨阁老,圣上在城楼上等你。”小太监恭敬的道:“请跟奴才走一趟。”
“带路!”
杨嗣昌冷哼着拂袖。
他倒要看看昏君崇祯到底想说什么。
这家伙先是性情大变硬杠建奴,又是铁血重整朝堂,曾经颇受重用的杨嗣昌接二连三的惨遭羞辱,现在更是被粮商们记恨,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当杨嗣昌见到皇城城墙之上,正负手而立俯瞰京师夜色的朱由检时,一股子愤怒就几乎冲垮他的理智。
“圣上,何故如此?”杨嗣昌愤怒的质问道:“您不是让臣去与粮商们沟通吗?为何突然调拨粮草过来,这不是致臣于不义之地吗?”
“呵呵!”
朱由检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默默欣赏京师夜景的他,随口反问道:“你的义值几分钱?与万民生计比起来如何?”
“这?”杨嗣昌噎了一下,才咬牙说道:“臣马上就要与粮商们谈妥价格,到时候自然不会让万民饿着,圣上如此行事当真不是君子所为,此等与民争利之举,更是要遭万世唾弃的。”
“臣叩请圣上信守承诺,按照之前的旨意与粮商们交易,臣已经和他们商定按照10两一石的价格收购。”
“只要圣上点头,他们三天之内就可拿出三百万石以上的粮食,拯救万民于水火之间。”
说完,杨嗣昌跪地叩首!
摆出一副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10两一石?粮商们这是大发慈悲呀。”朱由检似笑非笑的道:“之前不还是咬死15两不肯降价的吗?杨爱卿还真是劳苦功高呢。”
“这?”杨嗣昌面露尴尬,只得继续逼宫道:“圣上让臣去谈,臣自然要尽心尽力,现在价格已经谈妥,哪有不履行承诺之理?如此行事岂不有失我朝脸面?”
“朕承诺过什么?”朱由检冷冷的问道:“朕只是让你去谈,可没说一定要买,杨爱卿莫非还想独断朝纲不成?”
“臣不敢!”杨嗣昌连忙高呼:“圣上息怒。”
“不敢?朕看你非常敢!”朱由检怒而呵斥道:“你口口声声义正言辞的指责朕与民争利,朕倒要问问你,什么是民?”
“你口中的那些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粮商,也算是民吗?他们在京师周边囤积着数百万石的粮食,不断哄抬粮价,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朕让你去跟他们谈,结果你呢?你是一日一小宴,两日一大宴,古董字画一样都没少收,你谈出了什么?”
“本来几两的粮食硬生生涨到了15两,这就是你谈出来的结果?你莫不是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背地里干了什么?又有多少人有利益勾结?你还有脸来质问?啊?”
朱由检越说越气,当场就一脚踹了过去。
“圣上!”
“圣上息怒!”
杨嗣昌吓得浑身发颤满脸铁青。
他满肚子的怒火顷刻间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惶恐。
“狗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朱由检指着京师万家灯火,喝道:“他们才是朕的子民,他们才是大明朝的根基,你口中的那些垃圾粮商只是一堆吸血虫。”
“你杨嗣昌食君之禄不知为君分忧,是为不忠!背地里官商勾结,结党营私,祸害百姓愧对祖宗,是为不孝!”
“受民脂民膏供奉而不知为民请命,是为不仁!坐看建奴虐我河山而无动于衷,竟想要与贼寇议和,是为不义!”
“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朕要不是看在你剿匪有功的份上,早该拉你出去砍了!”
朱由检狂风暴雨般的呵斥!
吓得杨嗣昌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他竟是这种人?
若是这番言论传了出去,他以后还用做人吗?
“圣上,臣没有!”
杨嗣昌憋屈的满脸涨红。
“滚!”朱由检厌恶的道:“看在多年君臣的份上朕给你留一份脸面,回去后自己上折子请辞告老还乡,别逼朕下令抄你的家。”
“臣、臣谢圣上隆恩!”
杨嗣昌失魂落魄的叩首。
最终颤颤巍巍的转身离去,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十年寒窗苦读,二十年官场生涯,最终换的如此下场,他此刻脑子里都是懵的。
他一步步走出皇城,一切宛如噩梦。
再回首看见朱由检在城楼上的威严身影时,他心底苦涩莫名,知道这大明朝的天要变了。
对比起前几天被砍了的那些官员,他算是好的,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若是朱由检不看在他以往剿匪的功绩份上,此刻他只怕也是要被举族抄家的。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杨嗣昌苦涩的呢喃着,最终踉跄而狼狈的消失在街头。
第二天,一张请辞奏折送到御案之上。
朝臣百官震惊哗然,京师粮商们更是绝望吐血。
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杨嗣昌就是一只替罪羊,他的请辞已经代表了朱由检的态度。
粮食惨案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粮商们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没人会再给他们撑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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