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谅压制心底的悲伤,笑着说,西子,乖!放下对他的愧疚吧!他不会怨你的。
她许久喉头哽咽道:“希望,希望他不要恨我。我会试着放下他。”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帮她把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深情地注视着她说:“我会等你放下他,等你心里慢慢有我。”
她沉默不语。
他轻声说:“我先走了,你的东西,明天来我家取,地址你还记得吗?”
她回,应该记得吧!
他说:“我会发你手机上,别走错了家门。”
她回,嗯嗯。
然后看着他快速发动车扬长而去。
她才拉着行李箱,上了的士走远了。
次日下午,她打电话给他:“友谅哥,你在家吗?我过来拿东西。”
他开心地回道:“好,你到哪了?我一直在家等你呢!”
她有点忐忑不安地小声回答道:“我记得我还有点事,下次过来拿。”
他郁闷道,你啥时这么胆小如鼠了,彦猫咪。
她炸毛了,急冲冲地回道:“我现在就过来。”
很快,他在阳台看到她在楼下的身影。
他笑了笑,心想这个彦猫咪,还是又胆小,又不经激。
他见看不到她身影了,于是开了门,坐在沙发上。
很快,她在门口换了一双事先摆在那的女士粉色新拖鞋进来了。他头也没抬地说:“我在家等了你一天,你可舍得来了。”
她回,嗯嗯,有点事在忙,所以来晚了,友谅哥。
他起身用与他的杯子是情侣杯的白瓷杯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她有点热,于是说道:“友谅哥,有冷水吗?我想喝冷水。”
他厉声道,你是不是大姨妈快来了?还喝冷水。以前痛成什么样子。你自己不清楚吗?
她哑然片刻后,说:“是快来了,应该还有5天吧!”
他语气稍微温和地说,现在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一来就哪也去不了,什么事都干不了?
她回,嗯嗯。
他柔声说:“随我来书房,我有东西给你。”
她犹犹豫豫地跟着他进了书房。
里面很简洁,就一台办公桌一张电脑椅。还有一个保险柜。
他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只和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样的白玉镯子和一把香气芬芳、造型精美的檀木梳子。还有她的身份证都一起放桌上。
他对站在书房门口的她说,过来。
她慢慢走过去。他把玉镯套她另外一只手腕上。
然后牵着她的手去了衣帽间。
把她按在梳妆镜前的柔软的凳子上坐下。
然后取下她的马尾上端的黑色橡皮筋。
开始从头顶一下一下地往发尾轻柔地梳起来。
然后拉开抽屉,琳琅满目的发饰乍现眼前。
取了1个中号白玉质的发夹,夹了一半披散的头发。留余下一半头发整齐地垂直地披散在腰际处。
然后对镜子里的她说,以后少扎那么紧的马尾,头皮都崩的紧紧的,晚上取了橡皮筋,头会不会疼?
她回,习惯了,马尾干净利落。
他说:“这两天就在我家里,好方便照顾你。你生理期来了,没人在身边,我不放心。”
她说,不了。
他回:“我不会欺负你的,放心,我睡次卧。”
她沉默不语。
然后她随他出了书房,坐在沙发上。
大约40分钟后,感觉人粘腻不舒服。
她心想完了,完了。
不会这么糗吧!丢人丢大西北去了。
于是趁他在厨房煲汤,小心翼翼地起来,偷偷看了看刚才坐的地方。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正纠结着,是偷偷溜到卫生间,还是坐在刚才的地方掩盖事实真相。
突然抬头察觉到他不声不响地过来了,哎呀,丢死人了,还要不要活,找块豆腐撞死得了,陈友谅我诅咒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居然幼稚地幻想自己有一朵黄、红、蓝、绿、橙、紫和青七片彩色花瓣组成的七色花,撕下一片花瓣,把它扔出去,陈友凉不见了。
哪知陈友谅看也没看他,直接低着头说:“家里没生姜了,我去买点。”
然后拖鞋也没换,就带上门走了。
如临大赦的她,着急忙慌地开始用湿纸巾和干纸巾擦拭那块沙发位置。然后在衣帽间找到吹风机,开最大风小心地吹干那位置。
然后给陈友谅打电话小声说:“友谅哥,你啥时候回来?”
他回,就快回来了。
她说,那个,那个,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帮忙带点东西。
他笑了笑说,要什么,你说。
她都快哭了,小声说,就是,就是,就是,我箱子里的东西,你是不是偷看过。
他回:“你说什么,你箱子里东西也不少。有白色内衣裤一套,淡黄色内衣裤一套,浅蓝色内衣裤一套,若干连衣裙,嗯嗯。还有什么。我忘了,我再想想。”
她快气死了。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厚着老脸皮说,友谅哥就是,就是,就是夜安裤,你直接问前台小妹子就行。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偷笑了几下,说,怎么好事来了?你不是说5天后才来吗?
她气结道:“它不听话,我也不能打它不成吧!”
说完还觉得口有失言。
赶忙解释道:“我是说有时会没有规律。”
他连续哦哦几声。
她感觉头顶一片乌鸦哑哑哑地飞过。都在取笑她。
哎,什么破事都给她遇上了,衰爆了,衰到家了。
然后她直接挂断电话了。
他听着嘟嘟嘟的忙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宠溺地笑了笑。
心想还是和以前一样,傻的可爱。
以前她第一次来月事,就是在上课。
她一直几节课不敢动,不敢起身,后来放学了,大家都走了,她还坐着凳子上,他问她:“走啊,我们回家。”她苦着一张快哭的苦瓜脸,可怜兮兮地哽咽道:“友谅哥,我,我,我,我是不是得病了,我流了好多血,肚子有时一阵一阵的疼。
我的裤子全湿了,我用手一摸,全是红色的,是血吗?”
他恍然大悟,然后羞红了脸说:“没事,正常的,别怕,回去找你妈妈,她会照顾你的。”
然后围了自己的深蓝色外套在她腰间系上,然后对她说:“放心,看不到了,我们回去。”
她楚楚可怜地听话地起身,然后看了湿漉漉的凳子一眼,被他牵着手,回家了。
到家后,王嬷嬷在菜田忙活,他叫道:“王阿姨,西子肚子疼。”
然后王嬷嬷赶忙来院子里,看了一目了然,对友谅说:“凉凉,你先回去,我会照顾她的。”然后他对着她眨了眨眼,意思是说,看吧,我就知道你妈妈会照顾你的。
次日,他想叫西子一起去学校,她妈妈说,她不舒服,你先去吧,她怕是要请2天假。
然后他只能默默地去学校,还把他的凳子和她的对调了,几节课都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时而盯着她的课桌发呆。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是因为有一次,几个姨姨婶婶在屋里闲聊。
一个姨姨说女娃子在12-13岁要来月事,自家的娃娃这不刚12岁,这个月刚来了,怎么血量特别大,肚子也痛的厉害,咋整哦?
一个婶婶说,哎,有的来了疼,有的屁感觉都没有,喝点红糖水罢。
另外一婶婶说:“我年轻当女娃时,也是痛的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根本下不了床,就第二天第三天最难熬,肚子隔一会就抽的痛,生不如死啊,后来生了我那妞妞,就像全好了,每次来,跟没事一样。你们说,女人怎么这么麻烦,来了痛,不来又怕它不来,哎,跟供着祖宗一样。有时来的早,有时来的晚,男人就没这些破事!如果还像以前一样,我怕是都不想活了。”
这一番话被刚从外面玩的可疯了的、满头大汗的他听到了。那时他11岁。不知怎么就记下来。这看到西子这个样,估计是到来月事的年龄了。
只2分钟,陈友谅就回来了。然后叫到,西子。
把自己关洗手间的她都诧异了一下,回道:“友谅哥,我在这里,你这么快回来了。我的东西买了吗?”
他说,等会。于是拿了一个凳子放卫生间门口,把夜安裤放凳子上。然后走开说,西子,在门口凳子上,你自己拿。
然后她竖起耳朵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了,才偷开一条门缝,做贼一样把东西拿进来,处理好。还是好久没出去。陈友谅笑着说,卫生间里有什么吸引了你,你还不出来。她置气地小声嘀咕道,就不出来。
陈友谅正犹疑着。突然听到里面水流的声音,知道她肯定在洗脏衣服,于是他拿了一件衬衣、一条裤子放凳子上。
对她说:“衣服放在凳子上了,家里没醋了,我再出去一趟。”
然后她听门关了的声音,又蹑手蹑脚地走到洗手间门前,开了门缝,拿了衣服裤子换上。
然后过了20分钟,她听到电话响,他打电话说:“汤煲好了,在灶台上,你自己喝,电饭煲有米饭,微波炉里有雑胡椒炒鸡蛋。我早上就炒了,你一直没来。我放冰箱了,刚微波炉加热了。如果冷了,你再按2分钟低火加热,挂钩上有隔热手套,取下戴上它,再从微波炉取出来。
冰箱有去了鱼刺的鲫鱼,你加热吃。我尽量挑干净鱼刺了,但是你吃的时候还是要小心。
你知道你之前被鱼刺卡喉咙里,疼了一夜,才去医院取出来。我临时有事,要很晚才回来。你累了睡主卧,我回来睡次卧。碗留水池,我回来洗,我最爱洗碗了,别跟我抢。”
于是她放轻松了。把衣服慢慢烘干,然后换回自己的衣服。
她吃完饭,洗了碗,看着他为她做的一切,觉得自己惶恐,怕辜负他,怕承担不起他的浓情爱意。
所以拿着身份证,摘下玉镯,走了。还给他留了便签:友谅哥,你值得更好的,应该被更温柔对待。
晚上,陈友谅回到家,快疯了。在阳台深夜买醉。
半醉半醒中还给西子打了个电话,你啥时候走了。
她回,8点左右。
他问,肚子痛吗?
她回,不痛。
他问,是不是明后两天会痛。
她沉默一会,才冷静地说,还好。
他回,明天8点在养老院门口等我,我来接你。
她回,我不想出门。
他回:“过来我照顾你,或者告诉我你家地址,我过来。”
她沉默不语。
他回,好吗?
她回:“我不想再麻烦你。
他回:“我心甘情愿。”
她回,你何必做这些等不了结果的事。
他回:“这是我的事。我只在乎过程,不在乎结果。”
她沉默不语。
他回:“如果明天等不到你,你的其他东西我就剪碎丢垃圾桶,就像那封被你撕碎丢进垃圾桶的信一样。”
她回,你敢。
他回:“我现在就从保险柜拿出,我还要烧毁它们。”
她回:“好,我明天来。”
然后次日早上6点,有送真皮黑色沙发来,替换了布艺沙发。
他愁云密布、浓郁忧愁的脸,看着沙发说,西子,为什么你总想逃?
他7点就来了,只见西子8点来了。然后看着她苍白的脸,嘴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穿了一件外套,一脸病恹恹的阴郁地看着他,他急忙护着她的进了车里。
然后丢了一袋暖宝宝给她。
还给了一杯姜汁红糖桂圆茶给她,她接过,喝了几口。然后在T恤上对应右边小腹那贴了一张暖宝宝。
然后缩在外套里,痛苦地躺在副驾驶座位上。
他给她盖了一个毯子。
然后带她去了人民医院方向。停了车,留她在车里,然后进去找了青青阿姨。青青阿姨笑嘻嘻地说,你小子难得来。
他回:“青青阿姨,我朋友她痛经痛的厉害,有什么好的办法,她在车里。”
她一副八卦鸡贼的模样说,你女朋友啊?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嗯嗯,我女朋友。”
她笑了又笑说:“我去看看她。”
他回,好。
然后下楼看到一个女孩子蜷缩在车座位上,面色痛苦地闭着眼,还时不时左翻右翻。
他心疼地上去抱了她出来,对妇产科主任青青阿姨说,青青阿姨,安排一个单人病房,她先住院。
她说:“我去安排。”
然后他们一起走进了一个病房。她说:“我给她先打点止痛针。”
他回,好的,尽快。
然后,挂上药水,半个小时后,她觉得不那么疼了。
她安稳地在床上睡着了。
他把她额头被冷汗浸湿的碎发,拔在耳后。
然后用干毛巾擦了她的额头和脸。另一只没挂针的出汗的手心及手背。
然后还习惯性地又把被她不安分抓乱的被角往上拉了拉,掖好被角。
然后时不时看吊瓶里的药水还有多少。
终于半小时后,药水眼看就见底了,他按了床头铃,一个护士过来拔了针。
他按着棉签,温柔地看着床上睡的安稳的她好一会,才把棉签拿起,看看还流血不,发现没有了,就丢垃圾桶里了。
大概3小时后,午饭时间,她动了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被坐在椅子上工作的他,察觉到了。于是丢了笔记本,急忙走过来,看着惺忪迷离的她,说,醒了。她有点虚弱地点点头。
他说,还疼吗?她回,不疼了。
他轻抚她的脸蛋,然后心疼地说,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怎么这么多年都没调理过吗?她回,也喝了一些中药,但是没什么效果。
时间久了就不想坚持,喝的口苦心苦。
他询问,那你这些年,就这么过来的?她回,就是读书时每月请假2天宅屋子里,躺床上度过那两天。就像闯鬼门关一样,然后后面就雨过天晴了,每月周而复始,痛过重生,如此循环。
他心痛不已搂她在怀里,心都在隐隐作痛。
这时青青阿姨来了说,好些了吗?
他回,好些了。
她偷拉他到一边说,你小子啥时候交的女朋友?
他笑了笑不说话。
她询问道,她以前来月事也是这样的吗?他回,第一次来就这样。
她贼笑地说,哦哦哦,青梅竹马啊!人家的第一次都知道。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抹脸,笑了笑说,嗯嗯。
她问那有调理过吗?
他回,吃过一段时间中药,没多大效果。
她回:“这事悬着呢,天差地别的,有的人痛,有的人不痛。
也没什么好办法。我先开点止痛药,你等会去取。
不过看在你叫了我阿姨这么多年的份上,我给你想个法子,周围有生了小孩,莫名其妙就好了,再也不痛的案例,我想肯定是生小孩宫口可能松了一点,瘀血块好下来一点,所以就不痛了,不过没有科学依据。你也老大不小了,上次你妈妈遇到我就对我说,你一心学习,现在一心工作,根本就没谈情说爱。急的很啊!
你小子要不早点结婚生子?
你说你阿姨我说的对不?”
他习惯性抓了抓头发说:“这事还早着呢!她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她鼓励地眼神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革命尚未成功,你越加要努力啊。!她好漂亮和你很般配。
然后笑了笑走了。
她问:“友谅哥,医生说了什么,我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他笑了笑说:“不是,她是我的一个阿姨,对我叮嘱了一些事情。”
她问,什么事情?
他回,暂时保密,以后对你说。
她哑然。
他看着她呆萌模样,笑了笑。柔声说:“想吃什么?我去买。”
她回,想吃馄饨。
然后,10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地馄饨摆在床桌上。
他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有点烫,先冷冷,等会吃。她乖巧地回,好。
然后一屋安静。
5分钟后,开始一勺一个馄饨喂她,她说,我自己来。
他回,听话,然后,舀一个馄饨在勺子里,凑近嘴边吹了吹气,然后轻轻喂到她血色恢复了一点的小嘴中。看着她脸颊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然后不动了,就再喂一口馄饨她。
好一会才吃完,然后把碗举至她嘴边说,来喝一口汤。
就小口小口用勺子喂她。
她饱了,于是说:“我不喝了。”然后剩下半碗汤他大口喝了。
她诧异看着他。被他眼角的余光察觉了。于是说:“放心,我不嫌弃你。
你喝的水、剩的饭菜我都不嫌弃。”
她想起他教她做数学题的那天,她在他家吃饭,他也是把她碗里的剩饭吃的干干净净的。
于是她有点感动。
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看着她的乌黑的发顶说:“别不好意思啦,我觉得吃的很可口、很甜。”
她的头又往下低了一点。
他嘴角上扬笑了笑说:“等会睡哈午觉,4点左右我们回家。”
她点点快低到胸口的头。
他宠溺地摸了摸她头顶的秀发。
然后她小声说,我去卫生间。
然后起来,走出病房门了。
看她逃荒一样,他更加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都快到耳朵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