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但我喜欢她喊我名字时,脸上的笑容以及月牙般的双眸。
她指着阿女时,眸中浮现复杂难明的神色。
“唉,这是何苦,以后,你叫做……魃!”
于是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和女魃陪着她,游离了这个世界。
或者准确的说,这里只是世界的一部分。
按照女子的说法,这是一颗她独立创造的星辰,而在星辰外则是宇宙,这片宇宙的名字,叫做洪荒。
至于为何叫洪荒,女子给我的答复是……
洪荒是混沌蒙昧的时代,天地开辟之初,大道规则不全。
她想游历整个洪荒,寻找写书的素材,并完善天地大道,进军更高的圣境存在。
这个答复,让我觉得逻辑似乎有点问题。
但没关系,只要她开心就可以了。
于是我们走过了一条条山脉,走过了一片片大海,看着日出日落,看着朝夕交替。
我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子为何选择了我们,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但在冥冥中,我似乎有了答案。
她经常逼迫我去吃一些奇怪的东西。
每当吃下那些奇怪的东西后,我体内的大道种子就会异常活跃。
终于有一天,我感觉体内的大道种子完全饱和,化作一片本源之气,弥漫了我的周身。
我化形了,变成了一个肌肉纠结的男子。
“哇,你这根东西真丑陋,快快披上这件衣服!”
女子的脸色羞红,如天边的晚霞,很是赏心悦目。
她扔给我一件缠丝织就的披风,裹住了我春光乍泄的身躯。
一旁的女魃羡慕的看着我的身躯,目中柔情一片,却被我自动忽略。
“哎呀,既然你已经化形成万物灵长,就改名叫将臣吧!”
听到这个名字,我头脑中蓦然掀起滔天风暴,头疼的厉害。
“将臣?将臣!好熟悉的名字!
啊…,我的头好疼!”
女子见我痛苦难忍,一指点在我的额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也许,时机未到,唉!”
她好看的脸蛋儿浮现一缕愁容,忍不住把我揽在怀中。
嗅着如兰似麝的香气,我的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头也不再疼痛。
“大哥,你何时才能恢复记忆?”
女子抱着我的脖子,话语轻柔的几不可闻。
我看着远处的夕阳正在缓缓坠落,又看着女子凄美的容貌,脑中却有雷霆划过。
“你是…后土?”
女子兴奋的满脸通红,快速的点了点头,高兴的牵起我的手,向着远方的大山奔去。
以后的岁月,我的脑海中时有记忆片段划过,似乎很多走过的地方,我都非常熟悉。
继续陪着她的脚步,走遍了这颗星辰的每一个角落,我们看到了战争,看到了丑陋,也看到了善美……
直至有一天,女魃也到了化形的时刻。
我没想到,它原本丑陋的妖躯,居然能化形成漂亮的女子,让我看了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一具完美的女子娇影,在露出的一刹那,女魃的相貌朦朦的落在我的目中。
一身紫色的衣衫快速飞来,遮盖了她那婀娜多姿的身躯。
如明月般的双眸,令这天地失去了该有的颜色。
又仿若是她的出现,把这天地内残余不多的光芒全部吸在了身上,在这天地间,这女子,便是唯一。
她相貌很美,但在这份美丽下,其眉间却是有一丝忧愁弥漫。
这忧愁似疲惫,似犹豫不定,似怜怜之意,让看到者,心中都会升起波动。
女魃的眸中含嗔,看了一眼呆立不动的我。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后土飞奔了过来,挡住了我的目光,面上浮现一缕嫉妒的神色。
“喂,呆子,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听了后土的话语,我不由错愕,“离…开?”
“嗯!”
后土坚定的点点头。
“你已化形成人,还要继续纠缠我们吗?”
后土转身看向女魃,眸中浮现一缕复杂的神色。
“我…我不知道!”
女魃面对眼前咄咄逼人的目光,有点惊慌失措,连忙躬身哀求。
“主…母!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后土的脸上浮现不忍之色,最终轻轻的点了点头。
在临走时,我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想去看一眼我曾经的那些朋友。
于是,我们三人回到了最初始的那座山峰。
但可惜……在这里,我没有看到朱厌,也没有看到穷奇,就连那些凶狠的妖兽也不见了。
因为,整个风景秀丽的山峰,已经成为了废墟。
这里在多年前,被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毁于一旦。
我有些难过,我想……我或许再也见不到它们了。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难过,后土哀叹一声,然后带着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处岩浆火海。
我看到了朱厌,它盘膝坐在岩浆翻滚的海面,四周围绕着大量模糊的妖兽,似又在被它强逼着下棋。
在一处刀劈斧凿的大峡谷中,我看到了穷奇,如人一样盘膝坐在那里,吸收着漫天的雾气。
而它的洞府所在处,一群群成群结队的人类,互相对垒残杀,厮杀声响彻云霄。
没有去打扰它们的生活,默默的向它们打个招呼后,我随着后土,撕裂了天空,离开了这颗神通开辟的星辰,我们去了洪荒星空。
之后的日子,对我来说,就好像一场旅行。
我们三人走在星空里,走进一颗又一颗星辰,每一处都有不同的风俗,不同种群,可以说千奇百怪。
在每一颗星辰上,都留下了我的足迹,留下了女魃开心的笑声,也留下了后土哀叹的回音。
我们的记忆,仿佛时光在我们身上成为了永恒,后土还是时常浮现愁容。
女魃则经常开心大笑,还喜欢挑战星辰内的强大土著,汲取战斗经验。
而我,脑海中浮现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有的已经可以回想起曾经的一段过往。
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我们将洪荒宇宙,几乎九成九的区域,都已走遍。
似乎洪荒宇宙已没有什么秘密时,后土终于停下了脚步。
“将臣,我这一次真的决定了!
我要追求初心,洪荒山海经已经补全……
我要开辟六道轮回,补全洪荒天道!”
“必须…如此吗?”
我脑海中响起轰鸣,似乎后土开辟六道轮回,会给她带来无尽灾劫!
“必须!这是我的一生所求!”
后土的语气斩钉截铁,明显表露坚定不移的决心。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既然后土已经下了决心,事情再难也终要完成。
我们来到了洪荒的北俱芦洲,在一处荒凉的虚空,后土叱咤一声,化作顶天立地的巨人。
一道模糊的六道轮回光盘,蓦然自她的身后浮现。
其上的太古繁奥文字逐一亮起,空间发出阵阵悾倥之音。
我本以为,后土开辟六道轮回并不困难,但在片刻后,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懊悔。
我忽然察觉到后土的气息快速衰落,庞大的神躯如同泄气的皮球,转眼变回正常的身高,急忙上前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躯体。
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冰冷,逐渐流失生机。
这种冰冷,让我有些惊慌,因为类似的冰冷我早年在其他异兽身上感受过。
我知道,这叫离去,也叫归墟,更叫死亡。
我害怕的搂紧她的躯体,看着面色苍白的后土,用颤抖的唇一次次吻着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
而当我焦急的抬头,看向来临的女魃时,女魃此刻的目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悲伤。
这悲伤,让我全身都在颤抖。
“不,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
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就此归墟!”
可好在,随着我轻轻亲吻后土的脸颊,渐渐她睁开了眼睛,似刚刚睡醒,似还有些犯困,传出呢喃的声音。
“将臣大哥,我无法陪伴你走下去了,我的道…溃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