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走后,曾超来了。
他带着一些书简而来,简明扼要道:“项兄,我受蒙舟所托,日后就由我来教你练拳,这些是蒙舟写下来的练拳心得,里面还有一些是练剑的。”
“蒙舟用剑也很厉害,虽然项兄暂时未习剑术,但留在身边,日后想学了便拿出来看看。”
项云内心有些感动,他能感受的出来,猛人兄是真心对他好。
收下书简之后,曾超离去,项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百无聊赖地走出酒楼,沿街闲逛。
他在酒楼忙活了几天,几乎没有离开过半步,今天难得有时间,打算出来走走南城。
大街上高堂邃宇、层台累榭,房屋极具规模,人流熙来攘往,到处是身着华贵衣裳的人。
与落魄的西城相比,宛如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两侧的商铺如云,鳞次栉比,商品也是琳琅满目,看的项云连连感慨。
同在一座咸阳城,可能有些人这辈子到死都未必能踏入这里一步。
这里酒楼、青楼繁多,可谓夜夜笙歌、欢声笑语。
而贫民区的西城,只有腌臜的小酒肆与妓院。
这便是两者差别。
正当项云感慨之际,一阵马蹄声传来。
只见路上的行人和车马纷纷避让到一旁,很快就有几人策马从街道中飞驰而过。
带头的是一位年轻公子,身着白衣,头戴高冠。
一行人当街纵马,嚣张气焰一时无两。
项云见到旁边一位老人连连摇头,于是开口问道:“老先生,那人是谁?鲜衣怒马闹市间,也不怕官府追究?”
老人叹气后苦笑道:“此子乃是惠山君之子,阊炀君。惠山君死后,他继承了他爹的君制。惠山君生前与华阳府交好,故而此子才胆敢在闹市横行无忌。”
项云点了点头,与老人道别。
项云自然晓得华阳夫人是谁。
公子嬴傒,本来他本应该为前任秦国大王,但是中途被吕不韦所带回的赢异人截胡,无奈只能屈居人下。
而异人能在夺权中胜出的关键原因,却是在于华阳夫人。
当年若不是她暗中扶持嬴政的父亲异人,现在秦国的大王是谁还不好说。
华阳夫人乃楚国的皇亲贵族,通亲之后才来到了秦国,也成为了太子的夫人。
但是她手段强硬,通过拉帮结派也集齐了所有的楚系人物。
其中,昌平君在她的提携下,最终也贵为秦朝的丞相,在华阳夫人的主持下,楚系势力盛极一时。
可惜秦国灭韩那年,华阳夫人也在这一年去世,从此秦国楚系势力也由盛及衰。
但华阳夫人府的余威还在,只是影响力在逐渐减弱。
这朝野之间的势力斗争,不想则罢,一想起来,项云就深谙其中水深。
不知不觉中,项云走了大半个时辰。
路过一间野鹿公馆时,探头朝里面打量了一下,发现是文人墨客聚会的地方。
这些地方对于他一个从商的人来说,无形间就竖立起了一座高墙。
看似门槛不到他的膝盖,实则犹如鸿沟一般。
想到这里,项云摇了摇头,打算原路返回酒楼。
此时,身后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车夫停车之后,有人掀开车帘,缓缓下车。
项云正好走到马车旁,与下车之人打了个照面,面对面,四目相望。
好巧!
项云心里想着。
眼前的人正是那日跑步时,在断桥边偶然看见的那位评价有九十五文之高的女子。
澹台锦瑟同样认出了项云,那日打扮怪异的村夫。
不过今日一见,发现他换了衣着,倒也俊朗。
两人对视之后,项云笑了笑,以示礼貌。
澹台锦瑟见眼前的男人笑了,也微微点头。
“锦瑟。”
身后有人喊道。
一位偏偏公子从野鹿公馆中走了出来,笑容可掬地朝着女人走去。
澹台锦瑟微微侧身错开,与项云擦肩而过。
看着进入公馆的两人,项云若有所思。
“锦瑟?”
“原来她叫锦瑟。”
......
项云将祖宅里的细软,全部搬到了酒楼这边。
后院余着不少空房,他和白泷正好可以住在这里。
至于其他房间,他简单的整理出了一间书房,其余的暂时空着。
回到酒楼之后,偌大的地方只剩下项云和白泷。
如今没了付家在隔壁当邻居,晚饭都没地方蹭。
项云不得已又操起了做饭一事,只是现在的环境不一样了。
这里的厨房比他那间老宅都大,里面储藏了各自食材,做起饭来也简单的多。
晚饭毕,二人坐在一楼大厅之中,项云做着广播体操,白泷在一旁读着诗集。
这一主一仆已经习惯了各做个事,互不打扰。
现在酒楼有专人打扫,白泷连家务都不用做了,唯一能让两人产生争执的只有两件事。
一件事就是下五子棋,现在的项云已经完全不是白泷的对手,每次下不赢便会耍赖。
不是悔棋,就是随便指着别的地方,吸引白泷的注意力之后,偷偷换子。
第二件事就是唱歌,项云已经不满足听那几首歌,依靠记忆写出了大量的歌,非要白泷学习唱歌。
白泷是愿意学习的,但不愿意项云点唱。
两人总是为了这两件事拌嘴吵架。
唯一能让两人心平气和坐下来一起做的事情,只有写小说故事。
一般是项云口述,白泷记载,偶尔遇到有意见相左的情节时,项云都会让着白泷,强行修改情节。
比如那本《白娘子与法海不得不说的故事》,其中一章是法海收了白娘子,导致白娘子与相公从此分别。
白泷不喜欢这个结局,便改成法海被他俩感动,不仅送出了金钵,还还俗做起了摆渡的船夫。
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项云不去计较,由着白泷发挥。
加上这一世,项云也算两世为人。
即便这个时代的女子早慧,说到底白泷也才十二岁,在项云眼中,就是个孩子。
项云认为,孩子就应该在孩子的年龄,做孩子该做的事。
天性烂漫,朴质无华。
白泷在项云身边是幸运的。
但更多与白泷年纪相当的孩子,在这个时代早已承担起了家国的兴亡,家庭的责任。
有的投了军,死在沙场上,有的嫁了人,忙碌于市井中。
项云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有些悲哀,但又无可奈何。
自从他穿越来到秦国咸阳,前两个月一直处于发懵的状态。
等彻底认命之后,他告诉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切忌以为自己是现代人,就妄图改变现在社会的状况。
他指着自己说,你现在只是咸阳城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废材青年。
甚至连贵人家的狗都不如。
想要改变社会,只是痴心妄想。
好好的过完这一生就行了。
只是不知道最近怎么了,项云每每到了晚上入睡时,总会不经意的想到这些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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