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末城。
五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设下重重埋伏。
只待沈青山将吐蕃右翼大军吸引至此,一举歼灭!
只是时辰已到,为何于阗守军仍然未至?
大将孙鸿祈在营中不断踱着步,神态焦急。
终于,他忍不住问向旁边的参军事。
“于阗镇战况如何?楚参军如何至今未至?”
参军事看出了大将的焦急,安慰道:
“孙将军,楚参军于战场一道有深刻见解,吐蕃的声东击西之计就是其识破的,现在未至,想必只是遇到了些许意外。”
参军事这番言论好像说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脾气火爆的孙鸿祈正待呵斥。
这时,斥候来报!
“孙将军,吐蕃兵围于阗镇,大军攻城,正势同水火!”
孙鸿祈心中一惊!
于阗镇被围了?楚参军没有逃出来?
区区五千守军如何能挡十倍之敌?
孙鸿祈急忙问道:“现在战况如何?是否破城?”
斥候答道:
“孙将军!吐蕃大军铺天盖地,小人无法过于靠近战场,只见其从四面八方向于阗镇涌去,其时还未破城!”
孙鸿祈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挥手让斥候下去,再探再报。
只是心中的焦急却如同火烧。
于阗镇被吐蕃占领这倒无妨,本来打的就是诱敌深入的战略,其民众早已退了出去。
哪怕是楚参军被围杀于于阗镇,陛下亲自擢升的冉冉新星就此熄灭,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将军百战死,上了战场就应该有死的觉悟!
只是没有楚参军率队的吸引,吐蕃大军能否按照预设的路线前进。
这埋伏能否奏效。
恐怕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万一吐蕃五万大军在安西大都护府肆虐,那更是生灵涂炭!
想到这,孙鸿祈觉得不能再等,形式已经改变!
叫来随军司马,将心中顾虑和盘托出。
随军司马是大楚大军行动时的监察人员,任何动向都必须取得其同意。
不然妄动大军,等同谋反!
于阗镇也有,只是沈青山的职责本来就是削弱吐蕃大军,其也未曾逾越此举,所以其军中司马便没有什么存在感。
随军司马听完孙鸿祈的话,也很是认同,现在在且末城埋伏已经失去了意义。
如今之计,唯有支援于阗镇,以奇兵杀入战场,破吐蕃大军于于阗!
两人协商完毕。
孙鸿祈一声令下,尽起埋伏大军,奔赴于阗镇!
——————
于阗镇。
吐蕃正在做最后一搏。
阿图勒亲率卫队踏入战场,这是他最后一股有生力量。
于阗城内的霹雳炮也损毁的七七八八了,在军器作坊匠人的修复下,东拼西凑出了50余架。
石弹倒是依然充裕,只是城中房屋被拆的差不多了。
放眼望去,城中空空荡荡,唯余四面城墙。
称得上是“城徒四壁”。
守军的箭矢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弓兵尽数拿起长刀,以作短兵相接。
阿图勒骑着他那匹依然洁白无瑕、神采飞扬的乌拉图,望向于阗镇。
在这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上,他甚至连大楚指挥官的面都没见到。
吐蕃右翼五万精锐,发兵时何等的雄心壮志,踌躇意满!
现如今,只余忠心的亲卫依然护佑在侧。
其余部众,尽皆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看着于阗城下堆积如山的部众尸体,阿图勒满心苍凉,好似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一般。
曾经雍容华贵、意气风发的阿图勒,如今更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他恨,恨大楚军械为何有如此威力!
若是吐蕃有此抛车,小小于阗弹指可下。
他恨,恨他自己。
为何看不出这是大楚指挥官的疑兵之计,瞬间多出四五倍的抛车,让他的毕其功于一役显得是那么自不量力。
五万精锐葬于己手。
别无他路,唯一死尔!
阿图勒拍了拍胯下的骏马,这是出征前赞普赏赐给他的。
赞普的祝福声言犹在耳,但他却永远回不去了。
不再犹豫!
阿图勒拍马上前,握紧手中的弯刀,他要用生命来见证大贵族的荣耀!
阿图勒大吼道:
“死战!”
亲卫被大将军勇气所激,士气暴涨,齐声大吼:
“死战!死战!”
吐蕃右翼大军最后的勇士,在其大将军的率领下,发起了自杀式冲锋!
守城战役打到现在,身边士兵不断死去,赵宝刚又再负重伤。
沈青山也是满身戾气!
看着城下以骑兵向城门发起冲锋的吐蕃军队。
更是怒发冲冠!
就你吐蕃悍勇是吧?!
就你不怕死是吧?!
那就去死吧!
沈青山一声大喝:
“放!”
重新整装填弹的霹雳炮,在一声声木锤落地的轰鸣中,将石雨向阿图勒倾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