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战火之声响彻四野。
即便是贾府也能听到一片兵戈交锋之声。
只是声音由远及近。
战马嘶鸣。
带着关西口音的呐喊声越发稀少。
贾诩望向窗外，万念俱灰。
他本以为自己布置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曹军占据上风。
等到苏沐进入贾府的时候，他才发现。
贾诩的老腰越来越驼了……
这不是装出来的老态。
一夜之间，贾诩真的老了。
苏沐缓缓一笑，走到贾诩身边。
贾诩望着那残缺的棋局，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春生……你来了。”
苏沐点了点头。
棋盘之上，贾诩所执的白子险象环生。
每一处都被黑子拿捏得紧紧的。
每次在贾诩认为自己有了希望的时候，苏沐下一次出手仍然会让他苦思良久。
苏沐离开前下得那一子。
贾诩至今都没能找到破解之法。
“这是一个死局。”
“文和……你真的看透了吗？”
苏沐缓缓端起酒水一饮而尽。
而贾诩仍旧面色阴沉，望着棋盘，心有不甘。
他愤怒地抓起盘中的黑子，浑身气的发抖，但又无奈的松开了手掌。
黑子刷刷的落下棋盘。
“你来之前。”
“我料敌先机，无不如意。”
“你来之后。”
“我冥思苦想，也未曾如意。”
贾诩缓缓转过身来，望向苏沐。
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
像是愤怒，又像是不甘，更多的还有畏惧……
此刻。
场外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大街小巷里面的西凉兵都开始和曹军短兵相接。
巷战的残酷，让每一处角落都撒满鲜血。
但这不是贾诩要想的。
西凉铁骑善于平地作战，身骑战马纵横沙场。
但是在狭窄的营寨小巷中交战。
曹军必然能取得优势。
“乱了……全乱套了！”
贾诩也不用想，就知道。
一定是苏沐暗中堵住了四座城门。
致使西凉铁骑进退两难，只能被堵在城中和曹仁等人近身作战。
更恐怖的是，苏沐一条逃生的道路都没跟他们留。
正所谓围师必阙。
以防止西凉兵全力拼杀。
但是苏沐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这目的在于何处？
望着苏沐自信的延伸，贾诩想到了唯一一个可能的答案。
“难道……”
贾诩惊恐的望向苏沐，一瞬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眼前的苏沐冷冷一笑。
浑身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气场。
“难不成文和以为，曹公会放任西凉兵逃出宛城？”
“哈哈哈……今天张绣的部下，只怕没有一人能活着走出宛城。”
“他们屠过洛阳，屠过长安，践踏了千万百姓，摧毁了大汉四百年辉煌。”
“这些人，我一个都不打算留！”
青年眼中的狠辣顿时将贾诩震慑的不能动弹。
“春生啊……你可要知道，这西凉子弟个个骁勇善战，就算你杀光他们，曹军精锐也将损失大半！”
贾诩不相信，苏沐会蠢到和张绣斗个两败俱伤。
既然他能看穿贾诩的全部计谋，自然也能猜得到。
这背后的主使——刘表，定不会放过这个坐山观虎斗的机会。
刘表吞兵新野、湖阳一线。
只要宛城稍有异动。
两日之内，荆州军将星夜杀来！
如果在这个时候，曹军在宛城损伤大半。
最终得利的只有刘表！
贾诩的心思，苏沐何尝不知。
“难不成，文和真的以为，我会让曹军和西凉军拼个你死我活？让刘表捡一个大便宜？”
贾诩沉默不严。
刘表虽然优柔寡断，但是一直很重视北方防务。
他不相信，刘表会放着这样一个大好机会，不来捡便宜。
历史上张绣、刘备二人看似驻守北方，实则都是他养的鹰犬罢了。
“文和不用担心……”
“我相信这一战很快就能结束，而且……即便是西凉兵也未必能和曹军斗个两败俱伤。”
“拿下宛城，只在朝夕之间。”
苏沐望了望天色。
战斗也即将收尾。
四处营门的将士也开始朝着城内发起攻击。
于禁则是死守城门，任由西凉军再怎么骁勇善战，也突破不了于禁的防守。
在城内，四处乱作一团。
苏沐麾下的甲士到处宣传西凉军内部变乱的消息。
并州兵、南阳本地的汉兵本就和西凉兵相处的不太融洽。
再加上没有主将领导，经过这么一挑衅，反而相互攻杀。
“并州佬！是不是你们烧了我们的营帐！”
“你这羌-族蛮子简直放屁！军师和主公在哪里，是不是被你们串联曹操给暗杀了？”
“休得血口喷人！有本事来比划比划！”
“谁怕谁啊，兄弟们就是这些家伙烧了我们的房子，跟他们拼了！”
……
西凉军内部一片混乱。
在主城周围奋战的也就只有胡车儿麾下的几千部曲。
在曹仁、曹洪、曹昂、典韦等人内外交攻之下。
很快士气疲惫。
即便和主城府邸相距很远，贾府依旧能听到曹军的呐喊之声。
而西凉军的声音越来越少……
“看来是我赢了，文和。”
苏沐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喜悦。
显而易见，城内的局势已经完全一边倒了。
西凉军并非无知之辈。
可惜内部派系复杂，又缺乏统一领导。
哪怕是贾诩、张绣有一人掌控局面也不至于被这么快击败。
只是张绣被困主城。
贾诩又被苏沐截住。
两个主心骨一个不在。
光靠一个胡车儿根本控制不了局面。
贾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知道大势已去。
如果苏沐不在，敌在明，他在暗。
在曹操不知道自己计策的前提下，确实可以一举攻破曹军。
然而……苏沐以来，从此攻守异形了……
贾诩望向苏沐。
沉默良久。
最终。
老者沙哑的声音缓缓发出。
为此战立下休止符。
“苏春生……这一战是你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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