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祀殿前的月台上。
朱瑜叉手而立,将坛下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刚才的出场是他故意为之。
不过目的并不是在文武百官僧侣道人面前装一个大的,人前显圣,而是为了震慑那些蝇营狗苟之辈。
一朝国师的册立,可不单单是上个名号。
这里面涉及的名和利可大了去了。
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以利往。
在名利面前,朱瑜从不去考验人性。
那些文武百官也好,僧侣道人也罢,与其等他们给自己制造麻烦,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把他们的念头给按灭。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灵力真的不多了。
而今自己待的这个世界,是真正的历史王朝世界,别说玄幻仙侠了,连武侠都没。
灵力只出不进,只能陷入这种窘迫。
所以他必需用这种简单而有效的方式去暂时威慑住这些人。
至于大典完成之后,得封国师的自己与大明气运相连,也就不会缺少灵力的补充。
那时,什么魑魅魍魉都不过是土鸡瓦狗,徒增笑柄尔。
...
既然正主已经出场,那礼部的官吏们也没敢多耽搁。
误了吉时可不好。
开始引导众人大典规程,纠正众人礼仪。
等到朱元璋携马皇后同样登坛走到殿前月台上,朱瑜方才拱手行礼,告罪道。
“小道见过皇上。”
“提前登台,有违礼制,还望皇上见谅。”
朱元璋扫了一眼朱瑜表情,见其不忧不惧,仅有歉意,就已经猜到了朱瑜的一些心思。
略一咂摸,朱元璋摆了摆手,笑道。
“无妨。”
“其实朕有时候也不耐得听那些官们的聒噪,国师显露这一手,倒是替朕省了不少麻烦。”
只是话虽如此,朱元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惜了。
没能真让最近这些时日比较跳的那些人自己蹦出来,着实浪费了一些机会。
不过也行,亲军都尉府(后锦衣卫)那些检校并不是没有收获。
一个都跑不了,都盯着呢。
宽慰了自己一下,朱元璋表面的神情不变,乐呵呵地邀请道。
“国师,入殿吧?”
“请!”
这点规矩朱瑜还是明白的。
刚才已经算是僭越了,若是再胡来,那可真就是在挑衅老朱了。
“当然是皇上先请。”
朱瑜欠了欠身,伸手示意。
朱元璋笑眯眯地看了朱瑜一眼,也不拒绝,背着手就走入殿内,心中暗道。
“这小子,年纪轻轻还挺谨慎。”
“不错,不错。”
“没因为会点神通之术就得意忘形,是个好性子。”
马皇后也随之跟上。
至于太子朱标和朱瑜,则是落后一步,并肩入内。
至于够资格进殿的魏国公徐达,韩国公李善长等人自不多提。
......
待众人入了殿,之后的大典流程就有些折磨人了。
礼部嘛。
懂的都懂。
你要他们去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或是献上治国良策强国安民,他们个个不成。
但要是让他们考究礼仪,那说道可就太多了。
用朱瑜的话来讲,就是主打两个字。
“煎熬!”
好不容易等到主事的礼官终于开始念受封的册文诏书,距离刚开始进殿已经是过了一个半时辰。
老朱还好,毕竟戎马半生,身子骨还是很健壮的。
但马皇后的脸色明显有些发白,快要支撑不住了,她那一套行头确实不轻。
九龙四凤冠,袆衣,大带,玉革带等等。
一套下来,几十斤还是有的。
也不容易。
......
在礼部混,当官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有的。
念册文诏书的礼官已是悄然加快了语速。
“年虽幼,然神通已成,道高望隆。”
“朕上体昊天之意,下量地祇之愿,兹特丰尔为大明国师,赐之诰命(诰书)。”
“......”
“钦哉。”
一声长调,礼官已是念完册文诰书。
“国师,接下文书吧。”
“小道朱瑜,谢皇上赐封。”
朱瑜闻声上前,下拜稽首,双手接过。
至此,册封大典算是完成了,而朱瑜也终于拿到了他想要的,星眸之中喜意盈盈。
“国师,册封虽然完了,可今晚朕还备下了夜宴,专为国师庆贺。”
“国师可不要忘了。”
朱元璋走了过来,笑着提醒道。
朱瑜自无不可,欣然应下。
“谢过皇上美意,小道自不敢忘。”
随后。
朱瑜话音一转,请辞道。
“皇上,眼下天色还早,距离晚宴还有不少时辰。”
“不知可否容小道回观清修一番。”
“骤然登临高位,小道心中着实有些兴奋,为免夜宴失仪,还需回观静心。”
朱元璋略带深意地看了朱瑜一眼,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仍然笑着点头。
“既如此,国师自便就是。”
“朕在谨身殿备好宴席,静候国师。”
朱瑜再次一礼。
“小道,谢过皇上。”
“小道告退。”
说完,朱瑜也不再耽搁,出了殿门,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剩下一群文武百官僧侣道人之流,瞠目结舌。
不过,这其中也有着精明人盯着朱瑜消失的方向略有所思。
太子朱标皱眉沉思了片刻,上前与朱元璋小声私语道。
“父皇,事情有些不对。”
朱元璋挑眉,侧眼看了过来。
“哪里不对?”
太子朱标解释道。
“父皇,先前国师的神通可没有这一次的快。”
“原来似燕鸟飞掠有迹可循,如今却是化虹星陨一般转眼消失。”
“可见,国师的神通精进不少。”
“莫不是和父皇册封他的国师之位有关?”
“国师神通广大,恐怕出入宫禁将好似探囊取物一般,不得不提防啊。”
“当有些手段令其忌惮为好。”
朱元璋点点头,却也不多说,只是道。
“朕知道了。”
“这桩事你不用管了。”
若是旁人有如此厉害的神通,他定然早就派大军围困捉拿了,若是不为他所用,就必为他所杀。
可这是他和马皇后的亲生儿子。
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是他呢,他总不能连禽兽都不如吧。
再说了。
那小子天天跟饿死鬼托生一样,别人拿碗吃饭,他直接拿桶,可见还是个血肉生灵。
既然是血肉生灵,那自然有心,他就不信,这小子会对爹娘胡来。
而且,那李道长也不是凡人,若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李道长岂会收那小子为徒?
总之。
他信自家妹子生不出那等白眼狼,也信李道长的眼光,更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心软的,断然做不出那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