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东出,朝霞驱散了黑夜残留的寒意。
霞光照耀的大地,涌出一支简陋的部队。
他们的统帅是大秦胶东侯田假!
身为齐人,却走上了反齐的道路,令人唏嘘不已。
田假芒刺在背,他总感觉会有人在背后放冷箭。
这种紧张的焦躁感,持续了很久。
通武侯王贲心思谨慎,为了避免秦军与田假的部队起冲突,将他们安排在了东城门。
秦军将从西边进攻,对城内施压。
在王贲看来,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无法对临淄造成太大的威胁。
他要制造的是“齐人相残”的效果,形成心灵上的冲击。
瓦解城内的万众一心!
看吧。
并不是所有齐人,都站在齐王济一边。
王贲的谋算,与赵高一拍即合。
赵高屁颠屁颠跑去东城门,担任监军。
田假身边的护卫,也都换成了清一色的秦人。
此战,能够消耗田假的部队,利于赵高进一步的掌控。
等到他暗中掌控这支部队,滔天的功劳,不就到手了吗?
毕竟劝降田假,都是赵高一手操办的,和王贲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便是让胶东军感受到痛苦!
赵高才能出面宽慰,彰显朝廷的仁慈。
因此,这一场攻城绝对惨烈,史无前例!
赵高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他目光灼灼地望着田假。
真是一个大宝贝啊!
“呜呜——”
苍茫的号角声,从西城门炸响,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战马咆哮,金戈嘶鸣。
秦军掀起滔天巨浪!
第一波攻城,开始了!
厚重的脚步,踏着尘土,锋刃对准前方,凛然而视。
田济将西城门的防御,托付给了钟离昧,自己率领一万人马,镇守东城门。
敌军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
左相陈平第一次身着轻甲,紧握佩剑,显得英气逼人。
“王上尚且能战,齐之左相何惧上阵?”
勇气可嘉!
朝阳初升,温暖的阳光撒在城头。
田济迎着漫天金光,犹如天神下凡。
恢宏的王旗,立在城楼旁,随风猎猎。
守军的目光冷冽,心里无比地寒冷,他们凝望着攻城部队,面色狰狞,摄人心魄。
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刀剑,有一天会对准同胞。
然而,他们不会心慈手软,反而百倍狠厉。
为什么,要背叛大齐?
滔天的煞气,绵延数十里,让人感受到毁天灭地的力量!
守军沉寂着,没有人说话,悠远的目光望着攻城的部队,弩矢的锋芒已经对准他们。
染血的战刀,爆发翁鸣,这是嗜血的征兆。
田济骑乘灵犀望月,气势迫人,在狭窄的地带坐骑很难展开,但他依旧这么做了。
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他!
这是齐国的王,他们的守护神!
“攻城!攻城!!”
田假撕心裂肺地呐喊,赵高阴鹫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
胶东军稀稀疏疏地起步,裹挟着最简单的攻城器械——云梯,冲向城墙。
他们手中连像样的盾牌都没有,偶尔能够看到有人提着轻巧的木盾。
这些木盾,根本防御不了强弩。
只要守军一轮射击,胶东军将会成片成片地倒下。
见识过秦军攻城的浩瀚后,守军的眼神变得古井无波。
这种杂牌部队,跟农民拿起锄头差不多。
他们完全可以想象接下来的场景:
数万胶东军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凄惨的景象如同梦魇。
惨叫的声浪席卷四野,飘荡于天地。
在守军磅礴的弩矢镇压下,胶东军露出惶恐的神色,彻底崩溃!
“呜呜——”
号角声响彻苍穹。
五百步!
胶东军近了。
转眼间,三百步!
两百步!
强弩射程已至!
陈平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等待着田济的军令。
一百步!
攻城部队的喘息声,隐隐约约能够听到。
这是弩矢射杀的绝佳距离,一波箭雨下去,最少有千人倒地!
胶东军和秦军不一样,他们没有厚重的铁盾保护。
全都是血肉之躯!
然而。
田济依旧纹丝不动,没有下达任何军令,目光冷冽、深邃,刚毅的面庞,充斥着铁血之色。
战场上,他绝对是冷酷无情的君王!
五十步!
距离太近了。
弩兵捏了一把汗,几乎忍不住松弦。
仿佛接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田济终开金口,仿若雷霆。
“打开城门!”
“打开城门!!”
田济连续嘶吼两声,所有人都震撼地望着他。
陈平惊愕万分,几乎忘记了呼吸,他用目光反复确认了三遍,旋即爆喝道:
“传齐王令!”
“打开城门!”
吱呀!
厚重的临淄城门,被缓缓打开。
胶东军愣住了,完全不知所措!
大势向前,他们跟着向前,涌入城内。
胶东侯田假似乎感受到了不对劲,阴谋论冲上他的脑门。
“监军!守军太反常了,不如暂且停止进攻。”
赵高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摇头否认:
“不不不,一点都不反常,你们不知道,临淄城内,还有翁城存在。”
“翁城的城墙上,布满了弓弩手。”
“齐王济这是看你们没有防具,打算坑杀呢。”
赵高看穿了一切,却令田假心寒。
这不是让胶东军去送死吗?
田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如刀绞。
他终究还是一名齐人啊!
荣华富贵,始终无法阻挡灵魂的归宿。
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随着胶东军疯狂涌入城内。
一万。
两万。
三万!
赵高陡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个可怕至极的猜测,从脑海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