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悠悠。
济北王田儋的头颅,被当成礼物,送至咸阳。
沿途百姓蜂拥围观,他们朝着囚车丟碎石,发泄心中的不满。
“该死的叛逆,一为何要乱我大秦?”
“诛他九族,死了也要鞭尸!”
“车裂不足以泄民愤!”
他们低吼着、咆哮着,目光充满无尽的怨恨。
为了支持秦军平叛,朝廷将赋税提高了五成!
各郡百姓苦不堪言。
他们辛辛苦苦种植粮草,一年才有收获。
家中却连口粮都没有留下。
骊山陵墓、阿房宫等大工程,已经停了下来。
劳役们每天只有一碗稀粥,却干着繁重的活计。
没有人能够坚持。
一旦有些许懈怠,迎接他们的将是无穷的鞭笞。
每天都有几百人倒下,体力根本支撑不住。
劳役看向监工的眼神,都充满了怨毒。
三天内,已经爆发了三起暴动,有几名苛刻的监工,被活活打死。
为了稳住劳役、囚徒的情绪,始皇帝亲自下令,暂停工程。
这绝对是轰动朝野之事!
秦统六国以来,始皇帝高高在上,君临九州。
他还是第一次选择了妥协!
这也意味着,大秦将正视这场战争,全身心地投入!
赵地的反叛,愈演愈烈。
群臣为此焦头烂额。
嬴政的血液,暗自沸腾,他从不畏惧挑战。
无论是吕不韦,还是嫪毐,乃至于六国强敌,他都一一踏平。
齐王济算是枭雄人物,但也仅此而已。
反倒是赵地的反叛,来得太突然。
嬴政起初还想稳住一手,不追究赵地贵族帮助齐王济的责任。
奈何计划不如变化!
“陛下,济北王田儋的头颅已送到!”李斯声音沉稳,却不敢直视始皇。
因为李由的关系,他的地位一直下降。
甚至不敢在朝堂上发表意见。
嬴政扫视朝堂文武,威严的他,此刻豪气冲天。
“乱臣贼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看了看战报,被一条讯息吸引了目光。
临淄城内,有大量的强弩,与秦弩一般无二。
第一次试探攻城,秦军便折损了千人。
怒意,在悄然积攒。
“是谁,在助逆贼?”
始皇帝之威,重若泰山!
仿佛承载着整个大秦的意志!
文武百官,皆不敢直视。
“李斯,你来说说看,为何齐王济会有秦弩?”
咯噔!
李斯心脏猛地一突!
一股生与死的危机感,令他直冒冷汗!
“陛下,臣对大秦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朕,当然相信你,只不过此事仍需彻查,明白吗?”嬴政冷冷地道。
“是!”李斯的目光中,透着恐惧。
朝议结束后,嬴政的心思飘散飞至北疆。
南越初平,土著不稳。
唯有北方的匈奴,被打怕了,不会轻易南下。
“赵地的动乱,也该结束了!”
嬴政喃喃自语,浑身散发着无穷的自信。
然而,对于齐王济的一句话,他始终耿耿于怀。
“亡六国者,六国也。亡秦者,秦也!”
嬴政杀伐果断,霸道无匹。他高坐龙榻,俯瞰世间蝼蚁。
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齐王济会说出这样的话!
“亡六国者,秦也!此乃天下皆知之事!”
嬴政锐意的目光,眺望遥远的东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为了了解齐王济这个敌人,嬴政煞费苦心。
“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
“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
这些语句,在嬴政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
天下君王,无人能够做到。
齐王济也不行!
因为皇权,至高无上,容不得丝毫的忤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肯定是齐王济蛊惑愚民的妖言,只是朕没有想到,竟有这么多人赞同。”
“愚民之策,真的正确吗!”
这一场动乱,带给了嬴政无尽的思考。
大秦以无敌之姿,横扫六国。
作为阶下囚,作为战败之人,他们为大秦服劳役,何错之有?
抵御北方匈奴,为的是谁?
修筑驰道,方便的是谁?
身为皇帝,嬴政不可能每日出行!
对于他而言,这些都是利国利民之举。
书同文,车同轨。
利在千秋!
若是田济在场,一定会告诉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身为皇帝,嬴政始终对“民力”缺乏足够的认知。
亦或者是,他根本没把六国百姓,当成秦人来对待。
而是秦国的战利品,任由他驱使。
他没有直接杀人,却导致了天下生产力的降低。
一步步逼着六国百姓,走上绝路。
秦二世而亡,胡亥霍霍的那两三年,只是导火索。
临淄,便是反秦的前沿!
田济接二连三,挡住了秦军的进攻。
逼迫王贲转换思路,将护城河填平!
这是极其浩大的工程,没有半月以上,根本不可能实现。
秦军攻城的步伐,为之一缓。
田济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随着这些天的疯狂训练。
骑兵已经掌控了基本的冲刺技巧!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突围出城,与田济里应外合了。
困守城内,只是无奈之举。
若是有一支骑兵在外游荡,将给秦军带来无尽的威胁。
这支骑兵不需要顽强作战,而是寻找敌人的薄弱点,进行骚扰。
田济将其称为“游击战”。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他将十六字真诀,交给了龙且,郑重地托付。
“从今往后,这六千骑兵,归你调遣!”
“末将领命!”龙且面露刚毅,浑身绽放无敌的气势。
正是被这股百折不屈的气势感染,田济才义无反顾选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