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老舅又跟往常一样直接去了服装店,现在店里生意在整条街里也算不错的,对他来说还是抓紧时间挣钱更重要。
等老舅走后,赵永远又趴回床继续睡觉,一直睡到将近十点钟,才再次爬起来,
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带了一百块钱出门。
燕京大学位于燕京市中心地带,准确地说位于商贸街一带。
在燕京,商贸街又被叫作“女人街”,原因是这里商铺林立,属于燕京商业最为繁华的街区之一,不管是买卖新衣服的,还是买卖时髦化妆品的,几乎都在这里安营扎寨。
与舅舅那儿土气的服装街比起来,这里的繁荣才是真正的时尚。
就是这样一个学校,位于繁华地带中央,被包围在女人时尚领域的中心,怎么看,都有些与众不同。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燕京大学也是燕京重点的学府之一,很多人想要进入这所学校上学,基本上都是挤破头皮,要么找关系,要么考进来。
赵永远今天要来找的就是当年的小学同学谭媛,三个月前她刚考入了燕京大学。
在小学的时候,赵永远并不是什么风云人物,相反还是经常受欺负的对象,而且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
小学女生之间聊男生,说得都是谁谁学习好,谁唱歌好听,几乎都不会提到他。
小学那几年,赵永远总共也没和谭媛说过几句话。
当然,谭媛和其他男生也没说过什么话。
这次过来主要还是为了找谭媛认识一下她的父亲谭启章,也是燕京大学计算机所第三研究室的主任。
赵永远想的就是通过谭启章在燕京大学计算机所那里挂靠个关系,搞个几台二手的电脑放到录像厅里,至于为什么是二手,主要还是因为新电脑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这才是赵永远真正的想法,他准备在明年网吧潮起之前开第一家网吧,当然说是网吧其实也就是个唬头,暂时还是为了给录像厅引流。
站在燕京大学外面,赵永远想了想,又用手抓抓头,寻思着还是先去附近找一个好点的理店。
早上起床洗漱的时候赵永远就发现,最近自己的头有些长。
在这个很重视头长度的年代,头稍长一点都会被当作不良少年看待,而那些卷毛长更是流氓痞子的特殊标志。
既然后面还要去见谭媛的父亲,那么就趁现在收拾的利落一点,不能留下坏印象。
对于这些大人来说,他们对你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想到这里,赵永远就拿眼瞅了瞅四周,
街道两边竟然各有一家理店,
一个老旧铁皮牌子上写着“东高国营理发店”,
另一个霓虹灯彩色招牌上写着“玫瑰美发厅”。
从招牌就可以看出,一老一新。
赵永远直接去了那家“红玫瑰美发厅”。
朝里一看,哇,坐了不少人,差不多四五个,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一个个打扮的特别时髦,其中有两人正躺在躺床上洗头,另一个正在被修剪发型。
店内更是高分贝的播放着港台歌曲,歌曲应该是最近比较流行的
“站在雨里,泪水在眼底,不知该往哪里去”,
墙壁上张贴着港台“四大天王发型”的大海报。
可以说在九十年代初,港台风带动了男孩子们的爱美风潮,
“四大天王发型”俯拾皆是,加上时下流行的摇滚风潮,让长成为了男孩们成年后最想尝试的形象。
女孩的型当然也是仿照各种当红明星设计的。
理的价格当然也不便宜,三块五块那都是小儿科,有时候给你来个冷烫,波浪烫什么的,差不多能花费你半个月工资,
可即使这样,依旧有很多爱美女孩趋之若鹜,为了能向心目中的偶像靠齐,那也算是拼了。
总地来说,在这个年头时尚美厅是当下最红火的一个行当之一。
见有客人进来,一个留着时髦卷花儿头,画着弄弄黑眼圈的女孩,嘴里吹着泡泡糖迎了上来,问道:
“是要洗头,还是要剪头?”
赵永远看了一眼回道:“剪头,还要等多久?”
黑眼圈女孩扫一眼那四五个顾客,
啪地吹破嘴里的泡泡糖,说道:“个把小时。”
“太久了,我还是去对面好了。”赵永远歉意地笑了笑,转身推门出去。
看着赵永远出去背影,黑眼圈女孩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对于她来说店内顾客有够多,不在乎少这么一个。
赵永远来到了对面那家国营理发店,大门外还看不出特别,
老旧的门窗玻璃上贴着“美化人民生活”的贴纸,掀开透明的塑料隔布进门,时光瞬间就穿越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整个店面积约1oo多平方米,八把白漆脱落的老式铁制理椅分别被摆放在店的两侧,斑驳的黑皮面已裂开了无数道裂痕。
桌上白色盆子里摆放的推子刮脸刀等工具、挂着的电风扇和空调,无不透露着岁月痕迹。
可以说与刚才那家美厅比起来,这家国营理发店显得很老气、也很陈旧。
此时店内顾客不多,也就一个,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
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师傅刚给老男人刮完脸,拧一把热毛巾为他擦脸后,正拿出雪花膏给他做润肤。
另外一个理师穿着洁白的白大褂,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看模样闲的蛋疼。
整个理店显得异常冷清,因此当看到赵永远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闯进来,三人忍不住怔了一下。
从他们的眼神中,赵永远甚至可以读出诧异:这个小伙子是不是进错店了?
于是赵永远就笑着说了一句:
“我来理头发。”
一听是来剪头发的,当即那个看报纸的理发师就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道:“哦理呀,这边坐,先给你洗洗头。”
说着就去准备毛巾和热水。
赵永远跟着来到洗头的地方,坐在木凳上,低头,脸朝搪瓷洗脸池,理师用水管子哗哗地浇。
嗯,这种洗头方式很古老,也让习惯了躺在洗头床上的赵永远感觉很别扭。
尤其洗的时候那水还流进了脖子一点点,很不爽。
给赵永远洗完头,老师傅就又指指洗脸池里的毛巾,示意赵永远自己拧了擦干头。
一切就绪,赵永远这才坐在了椅子上,对着一面大镜子,后面老师傅就站在他身后,一边用手梳理他的头,一边问道:
“想要什么样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