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马超站在榆中城墙两百步之外，隐隐约约看到城墙后面密密麻麻的脑袋。
想要靠常规办法进城，是不太可能了。
马超只能混在麯义军中，趁着攻城的混乱，强行进城。
但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此刻竟然成了独一个，第一个冲锋的人。
跟在他身后的，是身着重甲的先登勇士，一个个膘肥体壮，手中拿着一面足有两米高，半米宽的大盾。
这个时代的炼铁技术并不发达，大盾是以一块差不多大小的木头为主体，随后用大小不一的铁片镶嵌上去的。
所以厚度也足足有十多公分，整个大盾，将近百斤。
除了这一面大盾之外，甲胄也都是十分齐全。
而马超有的，仅仅是一枚小巧的木制圆盾，直径大约在三十公分左右。
就这，还是麯义见他什么都没有，好心借给他用的。
“呜呜……”
“进攻！”
随着牛角号呜咽的声音传遍战场，整个攻城队伍迅速移动了起来。
虽然马超是第一个冲锋的，但他却不是第一个遇敌的。
在攻城队伍行动之前，还有一群特殊的人走在他们的前面。
“快，快走！”
长鞭打在肉身，瞬间哭喊声一片。
这些衣不蔽体的难民，便是从附近抓来的黔首，既有汉人，也有羌人。
但凡不愿意充军，亦或是老幼病残的，统统充作这攻城的第一梯队。
而他们的作用，自然是用来吸引火力，抑或是扰乱敌军的士气。
马超跟在云梯之后，缓缓前进。
云梯是三角形结构，靠近城墙之后，放下挡板，就可以顺着斜面的梯子攀爬上城墙。
除了正面的十余架云梯，还有两辆冲车在黔首的掩护下缓缓前进。
距离城墙一百步，箭雨终于来临。
无论是被驱赶的黔首还是在云梯保护下的甲士，都受到了照顾。
躲在云梯后方的马超，只觉得右肩一疼，扭头看时，已经有一支箭矢扎在手臂上面。
好在有云梯的缓冲，箭矢入肉不深，只是一点皮外伤。
第一轮箭雨过去，战场之上充斥了叫骂、哭号和呻吟声。
在这样如同地狱一般的世界当中，马超倒有种特殊的感觉。
他反倒觉得，那些被箭雨直接毙命的人，是好运到家了。
只有那些受了伤，能够感受到痛苦，无论是身心都在每时每刻遭受折磨的人，才是真正的霉运。
“轰隆！”
就在马超有些分心的时候，巨大的声响传来。
站在云梯后面的他被挡住了视野，直到他打开系统地图，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投石机启动了。
重达六十斤的石弹被抛出，砸在城墙之上，留下凹痕的同时四分五裂。
杀伤力虽然一般，但威力却十分骇人，一些胆小的扈从，更是哭喊着要回家。
攻城已经持续了四天，今天是第五天。
前三天由羌人进攻，虽有攻城器械的帮助，但在张绣的安排和三大家的支援下，轻松守住。
但随着时间推移，守城器械越来越少，而敌人也换上了更为厉害的边军。
一下子西城墙曾几度易手，多亏了张绣带着榆中新军，近乎是靠着个人武勇这才扳回了士气，将城墙重新夺了回来。
“张县尉，守不住了，还是赶紧想办法突围吧。”
王琛躲在城垛之后，跟张绣说道。
“开什么玩笑，还没到那个时候。
床弩，给我瞄准了云梯，放！”
张绣经历了这四天的攻城，也是一脸的疲惫，但他的脸上，只有坚毅的神情。
昨夜西北方向有喊杀声，应该是有一场战斗，一定是马超带人回援来了。
随着张绣的命令，仅剩的两架床弩在新丁的操作之下，“锃锃”两声，两根手臂粗的弩箭，就被释放了出去。
“打得好！”
两根弩箭，一支射偏，在人群当中串了几个倒霉蛋，就停住了。
而另一支，则正中一架云梯，巨大的力道，让这架赶工出来的产物，立刻分崩离析。
在云梯后方躲避箭雨的甲士，也根本来不及逃离，直接被压在下面，生死不知。
“张县尉，箭矢不够了。”
这时，姜旺也在远处朝张绣大喊。
“不是让你们省着用吗？昨晚没出去回收箭矢？”
张绣当即面色又沉了下来，大声训斥道。
“叛军人多，我们也抢不过啊，不是你说不要和他们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吗？”
姜旺有些无奈地说道。
闻言，张绣只好闭嘴，不在这件事上继续说。
“全体将士，抽出武器，等叛军登城，用刀剑御敌。”
张绣下了命令。
于是叛军方面，没有等来第二轮箭雨，行军速度陡然加快。
“快，快，用力推，就快到城墙了。”
“兀突骨，兀突骨，你，上！”
当云梯和城墙来了个亲密接触，轰隆一声震得马超臂膀生疼的时候，后边的先登勇士开口提醒道。
闻言，马超也不废话，走出云梯的荫庇，沿着斜道往城墙冲去。
云梯比城墙要高出不少，马超还没走到一半，突然看见城墙上的人开始搬运一个巨大的木桶。
“不好！”
马超见周围无处可躲，直接扭身抓住一个先登勇士，挡在自己面前。
“你干什么……啊……”
那名先登勇士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腾空而起，随后就感觉全身上下，都火辣辣地疼。
周围的空气中，立刻充满了腥臭的味道。
“这是什么？”
看着面前金黄色的稀汤一般的东西，还在冒着热腾腾的白雾，马超一阵惊愕。
但形势不容他发愣，下一波攻击又来了。
那是一根硕大的檑木，用麻绳系住一头，直接丢了下来。
檑木上面，密密麻麻的是削尖了的竹子，充当利刃。
“挡不住！”
马超心下立刻有了判断。
情急之下，他重重一脚，踩踏了云梯，露出一个大窟窿，随后猴一般地钻了下去。
“啊……”
马超这一躲避，身后的先登勇士不少被直接扫落。
“抗住，抗住！”
但先登勇士不愧是先登勇士，面对这样的攻势，也能镇定下来。
数面大盾立刻架到了一起，在付出了几个人被冲击力撞下云梯的代价之后，牢牢地防住了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