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人？
凭什么汉人是人，羌人就不是人了？
钟存羌首领金支儿听着手下的汇报，一脚将咂酒缸踢得粉碎。
“这群汉人，简直毫无信义。”
金支儿气愤难当，想要拔剑乱砍一番，但又放下了。
无他，寨子里的东西可不多，毁了就真的没了。
金支儿乃是钟存羌的一支，算是其中较大的存在了。
寨子里有三百余户，可以紧急征调出千人。
但之前他响应北宫伯玉的叛乱，导致损失惨重，已经少了近半的人马。
最近北方的部落又几次三番派人靠近，若是再不加强防御，恐怕他们的地盘都要没了。
而金支儿派去金城讨要钱粮的人马回来，却只拿到了百石粮草，还多是沙土混在其中。
就这，还是韩遂体谅他们，这才给的。
不然按照他的说法，北宫伯玉承诺给他们的，关他韩遂什么事？
就在这时，碉楼外一阵慌乱。
“老释比来了。”
有人喊道。
“头儿，怎么办？这个冬天，怕是扛不住了。”
老释比一进门，就满是焦急地开口问道。
羌族有羌语，而无文字，知识文化全靠释比口授。
释比，在羌语之中，意为伸张正义。
是对羌族中精通医术、占卜，负责祭祀神灵的最权威的智者的尊称。
释比开口了，金支儿不得不认真回答。
“韩遂不给我们粮草。
既然不让我们活，那我们就下山去抢。”
金支儿恨恨地说道。
“那北边的细叶部落怎么办？”
老释比担忧地说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所有的青壮都跟我走。
至于妇孺，等我们活下去再说吧。”
金支儿开口说道。
闻言，老释比沉默了良久。
“嗯，那你带人走吧。
我留下来。”
老释比叹了口气，说完便离开了。
金支儿也不多言，当即命令下去。
所有青壮，立即整军出发，赶在大雪封山之前。
而那些妇孺，就这样被扔下了。
……
榆中城下。
“昨夜有情况吗？”
打着哈欠的阎言，来到阵前，开口问道。
“启禀将军，还是没有动静。”
亲兵回应道。
“给我继续骂，骂到他出来为止。
给我狠狠地骂，我就不信了，这家伙是聋子不成？”
阎言气愤地说道。
他已经带人在城下骂了三天了。
但马超愣是没有半点动静。
至于狄道方向，也没有马腾援军的迹象。
“城里还有多少粮食？”
阎言又问道。
“城中粮食积蓄甚多，马超部众又不多，恐怕数年都不止。
不过……”
一个都统回答道。
“不过什么？”
阎言当即就来了兴致。
“不过城中柴薪恐怕支撑不了多久，最近几日已经出现出城伐薪的百姓了。
我们只需扮在那些百姓当中，时机成熟，来个里应外合即可。”
那都统赶忙回答道。
“好主意。
你，叫什么名字？”
阎言问道。
“金城成公爽，成公无过。”
那都统抱拳，朗声道。
“哦？你与成公英将军有旧？”
阎言眯起了眼睛，问道。
“那是属下叔父。”
成公爽道。
“嗯，果然一表人才。
无过，既然你有这等胆识，你带人乔庄，潜入城中。
你可愿意？”
阎言摸了摸络腮胡子，开口问道。
“属下愿往。”
成公爽当仁不让，点头答应下来。
“那好，你去挑选士卒。
今夜我备好士卒，等你在城内举火为号。
到时候杀将城去，我记你首功。”
阎言大笑着说道。
闻言，成公爽立刻翻身下马，接下命令离开了。
“将军，那马超诡计多端，恐怕这一计不容易实现啊。
毕竟，他可是用这一计拿下的榆中城。
他必定对此有所提防。”
亲卫在一旁提醒道。
“哼！
这我如何不知？
想那成公英一个新降之将，竟然能够独守一座郡城。
而我们阎家，给他拼死拼活，这才混了个将军职位。
这成公爽若是功成，那岂不是证明彦明（阎行的字）不堪大用？”
阎言冷笑着说道。
顿时，那亲卫浑身一颤。
好一招借刀杀人。
那边成公爽却对这件事一点也不知情，正在军中挑选士卒，参与这次的计划。
“都统，我不服！”
一个五大三粗，翁头翁脑地声音说道。
成公爽一看，是个两米高，两米粗的大肉球。
这个人他知道，是成公英豢养的力士方邱。
据说能够举起万斤巨石，端得恐怖。
“是方邱啊。
怎么了？”
成公爽问道。
“为什么这些豆丁都能选中，我却不行？
这次特殊作战，我也要去。”
方邱愣头愣脑地说道。
“此次作战最是机密，你这体形，太容易暴露了。
不过你若急着建功，我可跟阎言将军请求将你调去先登军。”
成公爽说道。
所谓先登军，也就是敢死队，是攻城之时第一批上的人。
死亡率极高，但报酬也十分丰厚。
这其中最为出名的，当是周泰周幼平。
传言他每战必先，身披百创，战功赫赫。
“好，到时候我一定轻松拿下。”
方邱憨厚得笑了，目送成公爽离去。
成公爽带着精挑细选的二十人，往山区而去。
他挑的人多是些看上去十分瘦弱，但精明能干的人。
换上了平民百姓的服装，而后混在百姓之中。
在暮色的保护下，往榆中城内而去。
榆中城城门紧闭，只开了侧面的门洞，让伐薪的队伍缓缓通过。
“你，停下。”
那城门口的士兵拿皮鞭指着成公爽，开口大喝道。
“官爷，怎么了？”
成公爽赶忙打着哈哈，满脸堆笑地问道。
“你是谁家的家奴，为何不见巾条？”
士兵指着其他人袖子上的灰色巾条问道。
【大意了！这马超果然有所防备。】
成公爽当即有些急了。
不光是他一个，后面的人全都没有。
难道这第一关都过不去了吗？
就在成公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突然一声大喊传来，整个队伍乱成一团。
“不好了！
那些叛军来了，快让我们进去啊！”
成公爽回头一看，果然在远方出现了骑兵的黑点，连成一片。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进去，不要命啦？”
背后被人挤着，成公爽就这样进了城。
而那原本看守门洞的两个将士，哪里还能看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