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能知道些什么？
不给我添乱就算谢天谢地了。”
马腾笑着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茶。
“父亲大人！
孔文举三岁便能让梨，取小而让大，体恤兄长。
超儿如今年已十二，为父亲大人解忧乃是分内之事。”
马超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额。
超儿，孔文举之事，你是从何处听说？”
马腾愣了愣，开口问道。
按理来说，马超身处柴村，消息闭塞，如何得知远在鲁国的事情？
他给马超启蒙用的，乃是半部论语，这里面可没有孔融的事。
“这……”
马超一时语塞。
孔融让梨的故事，那是现代人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典故，却不想自己在此刻用出来，居然引得马腾怀疑。
这不禁让马超有些无奈，果然以后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小心一些，不能做出过激的举动来。
“这，村长家教训大小虎的时候，我听到的，觉得十分有道理，所以就记下来了。”
好在马超机灵，当即就反应过来，把责任推给了林山。
闻言，马腾点头。
林山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柴村村长，据说和北地傅氏有裙带关系。
如果是他的话，知道这个消息，也并非没有可能。
马腾笑了笑，暗叹自己疑神疑鬼，连自己儿子随意一句话都计较上了，不由好笑。
“行了，说得好。
下去吧，行军打仗的事，你现在还太早。
你这年纪，正是打磨武艺，学习知识的时候。
等过几天，我给你们兄弟几个，找几个师父。
到时候你这个做大哥的，可要带一个好头，不许胡闹了啊！”
马腾摸了摸马超的肩膀，笑着说道。
“父亲大人！”
然而，马超却退后一步，佯装生气道。
“从弟马岱都已经在军中任职。
马家自古就是将门之后，父亲你不也常常拿伏波将军的事迹教导我们吗？
我只是想要给父亲大人解忧，为何这点好心您都不愿意接受呢？”
马超“气鼓鼓”地说道。
看到这副模样，马腾哈哈大笑。
“好！我的好大儿，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见。”
于是，马腾将王国和亲的事托盘而出。
“超儿，你觉得，这件事，父亲该如何处置啊？”
马腾拉长了声音，开口问道。
“这还不简单，既然父亲说娶了那大家闺秀，有那么多好处，为何不娶？”
马超直接下了结论。
“只是，若是娶妻，你母亲，可……”
“父亲大人，你可不能被虚名给蒙蔽了。
且不说母亲是个羌人。
就算是汉女，也不及那王家小姐万分尊贵。
而且，母亲若是知道，说不定还会力劝父亲应下此事。
若是父亲觉得心中有愧，不如今后加倍对母亲好便是了。”
马超打断了马腾，言之凿凿地说道。
他也没想到，马腾竟然还在考虑他们的感受。
这一点，和史书上那个唯利是图、狼子野心的军阀差距实在太大了。
他面前的马腾，要显得更有人情味的多。
汉朝的婚姻制度，乃是一妻多妾制度。
马腾所顾虑的，正是这一妻的位子。
马氏虽然是羌女，却前后为他育有三子。
而且他能有今日，也多亏了马氏的部族。
如果当初没有羌族部落的羌族骑兵追随，他无论如何，也混不到一个队率的职务。
更不可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路飙升，来到军司马的职务。
更加不可能，在耿鄙要败亡的时候，一呼百应，最终拿下了陇西这座偌大的郡城。
可以说，他能有现在的地位，有大半马氏的功劳。
“话虽然不假，但羌族那边……”
马腾还有有些担心。
现在好不容易将马腾捧上去了，结果他要翻脸不认人，放弃羌族部落。
到时候，羌族部落能忍？
在凉州境内，汉人只占少数，羌人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
到时候惹怒了羌族部落，他马腾实在难以在凉州立足。
“父亲大人！
您可不能太过短视！
羌人天性依附强者，只要父亲军势不失，他们自然不敢有异动。
这件事，最多可以给他们多拨一些赏赐，安抚一番便可。
这个天下，还是大汉的天下，是咱们汉人的天下。”
马超的话，俨然超越了一个十二岁儿童所能说出来的。
但是，这番话带给马腾的震撼，却是实实在在的。
马腾摸着茶杯良久，最后这才喟然一叹。
“我儿当真见识不俗！
此言有理，有理。
哈哈……”
马腾拉过马超，左看看，右看看，那是满意得不得了。
“父亲大人说得哪里话。
您不过是一时公事繁忙，被蒙蔽了而已。
即便没有孩儿的提醒，事后您也一定能够想明白的。”
马超见马腾高兴，又是一顿彩虹屁。
听了这话，马腾那是高兴得快找不着北了。
两人相视大笑。
对这个聪慧的儿子，马腾那是越看越喜欢。
过了片刻，马腾就又皱起了眉头。
他想到了庞德刚刚的话，顿时脸上有些难看起来。
“父亲大人，怎么，还有为难的地方吗？”
马超见状，赶忙开口问道。
“这次不是我，是你给我们马家又惹事了。”
马腾十分严肃地说道。
闻言，马超十分不解。
“父亲大人，你且莫要开玩笑。
我这段时间可什么事情都没做啊。”
马超脑中那是将最近各种事情都回忆了一遍，检索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很快，他就联想到了大小虎事件。
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一定是这里了。
而原因也很简单。
“父亲大人，该不会是那村长林山，有什么厉害背景吧？”
马超也有些后怕起来。
马腾虽然现在看起来军势强大，独占一个陇西。
但在凉州这片豺狼虎豹群集的地方，当真算不得什么。
“不，比这要可怕的多。”
马腾神情严肃，缓缓地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