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商公变法，我大秦历百年，奋六世，终结束百年战乱，问鼎天下！”
“可这不过才几年！”
战车上，嬴政紧抓栏杆，向着他的大秦锐士，向着十万步卒，竭力嘶吼。
“两年前，天地剧变，那帮逆臣贼子一朝得势，竟妄图分裂我大秦，复他故国！”
“朕问你们，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不答应！”
“朕当然不能答应！”
“倘若让他们六国重归，我大秦先辈，前仆后继，为的是什么？”
“我秦人鲜血洒遍九州，难道都白流了吗？！”
“将士们！”
“他们又杀过来了！”
“就像百年前那样，他们又想破我函谷，灭我大秦了！”
“告诉朕，我大秦该如何应对？”
“杀！”
“杀！”
“杀！”
十万将士，长戟击地。
声势骇人，天地变色。
嬴政陡然拔出天子剑。
剑尖直指苍穹！
“让他们放马过来吧！”
“今天，我们要让他们知道！”
“大秦，从不惧怕再强大的敌人！”
“大秦，也有与一切敌人死战的血勇！”
“风！”
“风！”
“风！”
响彻天地的口号经久不衰。
大秦上将军蒙恬。
骊山大营主将司马欣。
二人策马狂奔，扬起一地烟尘，蒙恬抽出长剑：“出征！”
十万人齐齐转身。
脚步轰鸣。
烟尘滚滚。
……
……
这是一群真正的疯子！
激荡的氛围早就让秦易心潮澎湃。
他们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敌人是谁。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他们需要付出百人，千人，甚至万人的代价，才能杀死一个敌人。
但纵然都知道。
他们依然昂首挺胸，毫无畏惧。
秦易根本不会怀疑，哪怕他们面前是万丈深渊，他们的陛下一声令下，他们依然勇往直前！
他们是最勇敢，最无畏的战士。
这原本也应该是一场最惊心动魄的誓师大会。
但不知为何。
秦易就是感觉悲壮。
这一瞬间，他好像彻底明白了章邯所说，大秦人的骄傲！
他和嬴政就站在那里。
望着十万大军缓缓开拔。
他们许久都不曾离去。
……
……
回返咸阳的路上。
嬴政坐在马车里，始终没有掀起过马车的帘子。
但在即将步入咸阳城时，他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也认为，朕不该出兵？”
秦易心情仍未平复。
他没有说话。
事实上，经过昨夜章邯的解释，他知道嬴政必然出兵。
用章邯的话来说，大秦承受的压力已经到极限了，他们迫切的需要发泄，无论胜败。
咸阳城外发生的公子遇刺……终究还是成为了压垮大秦的最后一根稻草。
“末将只是没想到，陛下昨日刚决定出兵，今日大军就开拔了。”
秦易眼中隐隐叹息。
他知道，与其说这次出兵，是大秦的宣泄，倒不如说是绝望中的无奈试探。
“没什么好奇怪的……大秦，没有退路了！”
嬴政略显疲惫。
与他先前誓师时的慷慨激昂，简直是两个极端。
“秦易……你说，朕这十万大军，能回来多少人？”
这话一说。
秦易再次叹息。
果然，连嬴政都很清楚，他们此征必败无疑。
他犹豫不定：“一半？”
“一半？”
嬴政冷冷一笑。
“十万大军，能活着回来一成，便是大秦万幸了！”
秦易顿时惊骇。
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一场送死的仗？
而且，出征的将士也很可能十不存一？
他完全没话说了。
嬴政铿锵又道：“但即便如此，朕依然要出兵征伐！”
“朕不仅仅是要他们知道大秦的决心！”
“朕更要大秦的子民知道，大秦已危在旦夕！”
“此次出征过后，要不了多久，那帮逆臣贼子便会直扑咸阳。”
“决战，到了！”
“大秦败，则亡！”
“大秦胜，则昌！”
秦易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陛下，末将有个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纵然他诸子百家实力恐怖，可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部分人……他们人数有限，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对大秦造成致命的威胁。”
“陛下也只需要防范六国余孽，不让他们有机会回返故国，这样一来，我大秦岂不是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你说的不错，可同样的，诸子百家便也拥有了更多的时间，丰满他们的羽翼！”
“况且……”
说到这里。
嬴政沉默了很长时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朕，只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