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红豆看着这满院的人。
今日梧桐宫好热闹啊。
从她记事起，梧桐宫还从没有这样热闹过呢。
“他们都要杀秦易……”
“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他让红豆和阿娘不再饿肚子了么？”
她虽然很少接触外人，很多事情也都不懂，就像白纸一张。
但至少她知道，那个穿着黑水龙袍，气势迫人的中年男人，就是阿娘口中的父亲。
既然是父亲，又为什么要杀一个让他女儿不再挨饿的人？
她不懂。
她只知道，纵然他是这咸阳宫的主人，是这大秦帝国的主人，但他不该杀秦易！
她看着他们。
血在沸腾。
脸颊上的凤凰也愈发鲜红。
她死死咬牙，攥着她的手。
再忍不住微微颤栗。
这颤栗，轻易便被秦易所察觉。
因为直到此时，红豆另一只手还是牢牢的在抓着他的衣角。
秦易以为是人太多，吓到了少女。
虽然不合适。
但他还是悄悄往后伸手，握了握红豆的小手。
他没有说话。
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没事的。”
红豆能够明白秦易的意思。
她深深低头。
有一粒叫作野望的种子悄然萌芽。
有一天。
她要这天底下，再没人敢杀秦易。
……
……
“陛下！臣死谏，这大逆不道的侍卫，当立斩！”
李斯说完。
赵高随即跪地，他匍匐在地，毫不掩饰他的杀意。
秦易连看没去看他。
依然是静静的看着嬴政。
章邯随即跪地。
“陛下开恩！”
“末将愿以数年累积战功，换陛下饶秦易一命！”
“我大秦向来便有军功赎命的先例！末将情愿降为士卒一名！”
始皇帝淡淡的看了眼章邯。
没说话。
但他身后的李斯又道：“章统领，我大秦是有军功赎命的先例，可你的军功，只怕抵消不了这三条死罪。”
章邯不语。
只能重重的将头埋在地上。
扶苏突然开口。
“父皇，这侍卫虽然行事欠妥，但父皇为何不先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若非內官跋扈，红豆和梅妃何至于连裹腹都做不到？还用红豆去御膳房自取食物？”
“再看梅妃脸上的伤……竟敢对父皇妃子动手，这侍卫杀人，何错之有？”
他这一开口。
非但嬴政身后的蒙恬，便连王翦都心中一沉。
坏了。
如果说，听陛下先前所言，还没真正对这侍卫动杀心的话，那扶苏的好意，很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因为陛下从来憎恶扶苏公子的仁慈。
他如今为一个小小侍卫求情。
陛下会不会刻意而拿侍卫开刀，让他知道，何谓帝王？
至于那侍卫的死活。
嬴政什么时候会在乎所谓人命？
……
……
蒙恬和王翦暗暗叹息。
隔着始皇帝，他俩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
眼看蒙恬要说话。
王翦抢先拱手，道：“陛下，老臣也愿为这侍卫，恳请陛下法外开恩！”
没法子。
虽然扶苏不该开口，但既然他表了态，那么作为扶苏忠实的拥护者，王翦和蒙恬都得表出他们的态度。
他二人也知道。
陛下不会介意他们和扶苏公子走的近，因为这原本就是嬴政想要看到的，不管是王翦还是蒙氏兄弟，都是始皇帝留给扶苏的肱骨。
他也乐于见到他们对扶苏的忠诚。
要说他会不会因此而担心扶苏的势力太大？
开玩笑。
他是开天辟地的始皇帝，他活着一天，这大秦便只会是他的大秦！
果然。
嬴政毫不意外王翦的开口。
也并没有太多暴怒的迹象。
他只是淡淡道：“我大秦以法立国，以法治国，怎么，老将军也是要朕徇私枉法？”
口吻虽轻。
但话不轻。
虽说如今天地剧变，诸子百家势力强横，大秦明面上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王翦一人。
可这并不意味着，嬴政就会对王翦有多依赖。
无论什么时候。
无论什么情况。
他始终是圣心独裁，天威难测的大秦始皇帝！
……
……
王翦苦笑，只能退下。
嬴政再次看向那搅动他后殿风云的小小侍卫。
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他站在那里。
强大的气场轻易便让梧桐宫里处处窒息。
正在此时。
从梧桐宫外，有一內官匆匆跑来，或许是因为太慌张，他还没跑到梧桐宫，便在宫外摔了一跤。
可他没有爬起来。
就趴在地上，他仓皇喊道：“陛下，出事了！”
“公子赢晨，咸阳城外遇袭！”
“疑似兵家所为，生死不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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