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中,就以家世来讲,周放出生金陵,又是商贾世家,自然要比众人的生活条件来得要好一些。
可陈胜南之前得四皇子赏赐五百两银子,拥有这么多钱,即便是周放的出身也没有见过这么一笔钱,故此陈胜南要请客,周放和沈林都不会拒绝。
至于现在各自的身份上,沈林和大家有差距,本来是应该难过的。可想到杨兆京即便已经是新科状元,又成为从五品的刺史,他非但没有一丝难过,反倒是对杨兆京有些怜悯。
而周放和陈胜南都是如此,也因此四人才能够喝上这一顿离别酒。
大宋从高祖到如今的文宗,经历了三代皇帝。
分别是太祖、太宗文宗四位皇帝。
从未有人在科举考试中考中以后,扶摇直上成为朝廷六品官员。
可这从五品,却是要和阎王打交道的。
活着和这从五品官职相比,他们还是更愿意活着。
德运楼上,美酒与佳肴,又岂可没有小曲佳人相伴。
陈胜南找来了一个谈琵琶的清倌人,为大家弹奏一首《沧浪行》!
《沧浪行》是前朝一位大诗人写的,名为李慕白。
李慕白又被后世人称为诗仙,可谓是诗中大家。
此诗磅礴大气,正好适合离别时分演奏。
周放开口道:“今时今日,再次与诸位同饮,杨兄又是我大宋今年春闱的新科状元,何不作诗一首,留待我等做个纪念。”
杨兆京听后,没有拒绝,起身举着酒壶,猛烈的喝了一口,说了一声痛快,然后才看着四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好,感恩与诸君相识,我便为诸君作诗一首。”
周放三人露出一丝期待的目光,周放和沈林都认为四人中杨兆京是作诗最好的,其次才是陈胜南。
其实不然,杨兆京不仅是四人中作诗最好的,也是这个世界上作诗最好的。
杨兆京的目光从二楼的窗口看向整个宋京,回头念出了第一句。
“城阙辅三秦!”
喝了一口酒后,杨兆京念出了第二句。
“风烟望五津。”
杨兆京突然一壶酒猛灌下肚,脸上露出了红润的神色。
“愿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杨兆京醉眼迷离的说道:“此诗,我就当是诸君送的,就叫它《送杨刺史之任齐州》,可好?”
说完,杨兆京醉倒在地。
杨兆京醒来,发现自己正在马车上躺着。
他掀开车帘,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驾着车,目光并没有回过头来。
“杨大人,属下大内侍卫暗部首领秦舞阳,此次任务便是护送大人前往齐州,并保证大人的随身安全,以后也会是大人的贴身侍卫。”
杨兆京有些好奇的问道:“我是怎么上的马车?”
秦舞阳回答道:“陛下命杨大人今日午时之前出发,而现在已经下午时刻了。属下去学宿找大人的时候,发现大人在床上并未苏醒,只能够将大人先行送上马车,前往齐州,请大人勿怪。”
杨兆京明白,自己昨夜醉酒,没想到竟然睡了这么久。
而开封城已经距离自己有一段距离了,也让杨兆京想到自己初入开封时候的情况。
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杨兆京回到了马车内。
马车里有一个包裹,里面只有一套衣服,然后就是官文、官印以及自己那两百两银子兑换成的银票。
没有想到,自己成为齐州刺史后,竟然如此的寒伧。
甚至出开封,也是无人问津。
这个从五品的刺史官职,还真是当得失败。
突然马车停下,秦舞阳在车外喊道:“大人,前方有人堵路。”
杨兆京再次出车看向前方,回应道:“是我的故人,不必惊讶。”
下车后,杨兆京走到锦鲤先生的面前,行礼道:“先生!”
锦鲤先生回应道:“昨夜在德运楼,你的一首《送杨刺史之任齐州》,再次传遍整个开封。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能够写出这样的诗句,不愧是你杨兆京。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要带着修缘小和尚一同前往齐州?”
杨兆京点头:“自然记得!”
杨兆京的目光也看向了修缘小和尚,小和尚拿着一根比他还高的木棍,背上背了一个包裹,显然已经准备妥当。
修缘小和尚对杨兆京行了一个佛门礼,杨兆京还礼。
锦鲤先生道:“此去齐州,一路顺风。若是不可为,不要勉强自己,记得要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