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不少达官显贵,对于照夜白的人也相当头疼。
阿肥学着人类的模样,四仰八叉地躺在太师椅上:“年轻人,你说说,你们照夜府除了抓贪官,还有什么作用?”
那照夜小旗马上恢复了部分意识,如同提线木偶般跪在阿肥面前:“照夜府乃是大永独立卫所,不属于朝廷任何机构。照夜府指挥使大人只对皇帝负责。”
“除皇帝之外,外部任何人无权过问照夜白的内务。”
“我等乃是天子亲军,负责皇帝仪仗,同时掌侦缉刑权,刺探天下各地的情报。”
“监察官员其中的一种,各地发生的大事,皆需要记录上报。”
“两军对阵,我等也有刺探军情的职责……”
阿肥点头,心说这权利实在是有点大啊。
幸好它是这个世界的土著狗,如果是张灵听到小旗官的描述,瞬间就会联想起蓝星上的锦衣卫。
狗子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问道:“你们照夜白在平江府的编制如何?”
小旗官机械地回道:“以平江府为中心,辐射周围七县之地,设有一个百户所。一共一百一十二人。平江府是仅次于应天府、凤阳府的大府,我们的百户所是北镇抚使直辖。”
阿肥被这小子绕得有点晕:“什么镇抚使,直辖的话,不是应该归指挥使管理吗?怎么冒出来个北镇抚使?”
那旗官的依旧面无表情,说话间不带任何的情绪,冷冰冰地解释道:“狗哥,是这样的,我们照夜白下面设有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每司各有一个镇抚使。”
“北镇抚司主外,南镇抚司主内,两位镇抚使大人直接听命于指挥使大人。”
狗子点点头。
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这个小旗官手里的消息传到皇帝手里,也要不了不少步骤:
小旗—总旗—百户—北镇抚使—指挥使—皇帝
中间节省了好几个环节。
这么说来,少爷今天在道试上的骚操作岂不是很快就会传到皇帝那里?
阿肥继续审问对方:“你觉得今日道试所发生的事情,算不算大事?”
照夜旗官连忙点头。
异地考试这种前所未有的事情,那是捅破天的大事啊。
“那你还不快写无常簿?!”
狗子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后者立刻屁颠屁颠地去做记录了。
他刚才是帮阿肥写完了日记,至于自己今天需要记录的无常簿,呈递给上差的重要情报,还没开始动笔。
这小旗官立刻奋笔疾书起来。
狗子不怀好意地问道:“年轻人,这玩意儿你应该清楚该怎么写吧?”
对方有点懵逼。
狗子立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异地考试这件事,你不要干巴巴地记述。要用春秋笔法。”
小旗官更加不解,什么春秋笔法,这玩意儿不在自己的业务范围之内啊。
“你不会?不会我教你啊……”
“我问你,你觉得那个许观惨不惨?如果没人帮他的话。”
小旗官马上点头如捣蒜,徐神童的凄惨遭遇可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当时监察的时候,他自己都数度落泪。
狗子又问:“既然这样,你觉得提学官和我少爷……不是,提学官和张小郎君是不是帮对了人?”
对方犹豫了一下,回道:“挑不出毛病,但我总觉得他们这么做有点怪怪的。反正我本人是赞同提学官他们的做法的。”
狗子当即拍了此人的脑门:“那不就得了!”
“这件事情不是小事,你在记录的时候,一定要融入自己的情感,不能直接叙述。你的文字当中要有自己的情感,意识,用这些东西去影响你那些上官的想法。”
“这样……你等会儿写的时候,就尽力地描写许家母子的惨烈,和许观父亲的混账,还有必须给我把许观的勤奋好学,以及他家里的贫寒给写好了。”
“记得写一下提学官的霹雳手段、菩萨心肠,还有一定要花大力气去描写那些知府的冷漠、无动于衷……只有这样,你的上官,你上司的上司看见了这上面记录的东西。”
“才会下意识地认为张灵小哥做得对。你懂我意思嘛?就是要利用思维惯性,让皇帝看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觉得张小郎君做得对。”
“至于那些不利于提学官和张小郎君的消息,别给老子往无常簿上写,小心我打断你的三条腿!”
“提学官和小郎君基本上可以不费笔墨,但是你一定要在无常簿里面凸显出许观的惨,以及那些坏人的恶!一定要让你的想法,影响到你上司他们的判断……”
“一定要让皇帝老儿看到你的文章之后,对许小郎君产生极大的同情心……”
狗子和这小旗官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简直是手把手教对方怎么写“文章”。
一人一狗折腾到半夜,阿肥才对成稿满意。
中间还有一段内容是阿肥亲自操刀描写的。
阿肥本是前朝宰相养的一条狗,机缘巧合之下开了智。
那宰相罢官之后无聊得紧,整日对阿肥讲述毕生的庙堂权术。
这狗子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不少东西。
后来战乱不断,阿肥被明玉山上的老道士收养了,这才走上了修道之路。
今天看到自家少爷鼓捣出异地考试的骚操作,阿肥就知道大永朝堂上即将卷起一阵狂澜。
想来想去,它便从照夜府小旗官这里找到了一个切入点。
“希望能起点作用吧。”
狗子叹了口气,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下一刻,狗子使了个遁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刻钟后,照夜白的小旗官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他只觉得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狗仙人在教自己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