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纷繁复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很多局内局外的人都直呼眼花缭乱，他们几乎都忘记了张某人的真实目的。
只有张灵清楚，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收徒！
让许观心甘情愿地加入横岭书院！
自己先前可是和许观有言在先，解决了道试入考问题，就拜自己为师。
总不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吧。
那怎么行。
许观得到提醒，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刚才和张某人的约定。
他一步一步郑重地走到张灵面前。
先是拱手。
正当他撩起衣角，准备跪地拜伏时，张灵直接按住了他，再次提醒道：“入我门墙，须得三叩。”
“一，敬天地施缘让你我师徒相见，二，拜师门祖师龄阳张退之，三，以师为父朝夕侍从。”
“如此这般，你还愿意拜我为师，加入横岭书院？”
许观的目光坚定，自从明白张灵为自己担上了天大的干系之后，他就决定和对方共进退。
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他都心甘情愿地拜张灵为授业师。
此时，众人只见许观重重地点头，几乎嘶吼说道：“弟子愿意，虽九死其犹未悔！”
说完他就朝着张灵磕了三个响头。
至于张某人，此时也露出了慈祥如老父亲的笑容。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恭喜宿主，成功收获弟子，为书院招录生员一名。当前任务进度为三分之一。”
真是天可怜见啊，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招到了一个学生。
如果不是后续还有很多收尾工作，他今天就要大摆筵席宴请宾客。
这个收徒反转来得猝不及防，很多考生都犯傻了。
合着您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收徒？
那些官员早就知道张灵和许观的约定，但是没想到张灵一直惦记着，还在事情进入尾声的时候高调收徒。
异地考试这种极限操作本来就有很高的热度了。
现在又续上一个收徒情节，无疑是更加地扩大了影响力。
张灵想出风头，可是东直隶的官员就跟吃了狗屎一样难受。
因为张某人的风头是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的。
细数今天发生的大事。
从那一首《竹石》，再到《神童诗》，以及后来异地考试、镇国楹联、宗师留墨、现场收徒。
整整六件事，如果错开时间发生，每个都是轰动一时的事件。
结果因为张灵这个搅屎棍全部赶在一块开花了，热度直接碾压了平江府的道试。
抚云知县、平江知府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五源县知县也是觉得毛骨悚然，在考场中自己可是训斥过这张灵，但愿这小子别把这些事和自己扯上关系。
还有，大家都觉得你小子只是想要许神童的问业师名分。
你张某人连八股文都不会写，怎么敢当许神童的授业师？
哪来这么大的脸？
你怎么教人家制艺？
古代读书人有很多种乱七八糟的老师，但其中很重要的一种就是授业师。
这种老师是需要长期追随、继承衣钵，未完成学业不得出师的那种，相当的正式。
很多知县、知府搞不明白夏淳答应许观异地考试的脑回路，所以就把这一切归结到了夏淳想要收许观为徒。
他们觉得这样才符合逻辑。
其实他们也只是猜中了小小的一部分，夏淳想做许观的授业师，只是一个顺带的原因。
当时夏淳生出收徒的念头时，其实也想好了怎么安排张灵和许观之间的约定。
那就是自己做授业师，打发张灵去做那个无关紧要的问业师，补个师徒名分。
但是当许观在众目睽睽之下拜张灵为授业师时，夏淳心里面还是卧了个大草。
自己这算不算是被摘了桃子？
要不本官去做那个问业师？
嗯，不行，要么不做，要么就做最好的。
如果传出去自己和一个童生争学生，结果自己还没当成授业师，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想想那种尴尬的场面，夏淳就彻底打消了收徒的念头。
虽然神童很香，但是提学官大人也是要面子的。
收不了徒弟，夏淳一时间有点心理不平衡，就一直盯着张灵看。
他先是板着一张脸，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看向张灵的目光也慈祥了很多。
自己收不了许观做徒弟。
自己可以做张灵的授业师啊，别忘了这个小子还是个童生！
后面找个机会当了张灵的授业师，自己就直接变成师祖了。
张灵虽然不会写八股，可他写出了镇国级的诗词和楹联。你能说他没天赋嘛？这种人直接天纵之资好吗？许观有神童之名，至今也还没有出过一首闻省级的诗词。
哈哈哈！
什么青年俊杰，什么清水神童，到最后全都是我的，我的！
心理平衡之后，夏淳本来想把张灵打发走，突然想起来这小子貌似还欠自己一首诗。
于是，夏淳走到张灵面前，按住后者的肩头：“张小友，你是不是有首诗还没写完？”
张灵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为了和科举制度拉扯，故意卖了关子，没念出神童诗的全文。
现在事情解决了，要不要把诗念完，回馈大宗师？
略微思忖了一下，张灵耍了个滑头：“大宗师，学生今日有些心累，实在是没有精力去补全诗文了。还望大宗师宽限些时日，等道试了结，学生再补全神童诗。”
夏淳稍微有些动气，再次拍了拍张灵的肩头：“张小友回去好好想诗，想好了一定要来和本官交流一二。”
他正愁没有理由掩饰自己的收徒动机，现在张灵故意吊自己胃口，也就顺势利用了。
反正到时候这小子是要来找自己切磋诗词的，到时候强势收徒，还怕这小子不顺从么？
张某人哪里知道夏淳的内心戏这么丰富。
他只是觉得应该留个由头，方便自己以后去找夏淳做事。
不然把诗全说出去了，自己后面该用什么理由去和夏淳见面？身份相差太大，提学官是你一个小童生说见就见的？
两人各自暗怀鬼胎，却又巧妙地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