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惨叫的并不是那位妇人，而是那个渔夫。
他刚才一巴掌扇过去，结果就跟打在钉板上一样，把他痛的惨叫连连。
再看对面。
许仙已然立在甲板上，伸手拦在妇人身前。
他低头看向妇人，问道：“这位嫂子，你怀中抱着的是谁的孩子？”
“是、是我自己的孩子。”妇人仓皇答道。
“那他们又是谁？”许仙指了指左右。
“那个是我相公，旁边的是我的大哥，其他人也都沾亲带故。”
“他们围着你咄咄逼人，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要把我孩子献祭给河神。”
“怎么献祭？难道就往水里直接扔？”许仙皱眉更深。
“有一盏铃铛，只要敲响铃铛，就能把河神召唤过来，再将祭品投入水中即可。”
妇人老实答道。
许仙听得心惊肉跳，这群人竟然要把这么小的孩子溺于水中，就为了献祭河神！
而且其中的参与者，赫然包括孩子的亲生父亲。
“简直疯了！你们的脑袋都坏掉了吗？”
许仙扫视一圈，冷冷喝问。
“你、你究竟是不是河神？”之前那个红脸渔夫气急败坏道。
“我不是河神。”
“既然不是河神，就少管闲事！”
“人命关天，岂是闲事！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抓去见官？”
许仙上前一步，声如雷霆。
他本就气势逼人，再加上义正言辞，逼得身边那些渔夫纷纷后退。
旁边另外一名中年渔夫慌道：“我认出来了，这位是钱塘县里有名的打虎英雄，上次游街我见过他一眼。”
这些渔夫认出了许仙的身份，更是心虚不已。
许仙继续逼问，还动用了一定的武力施压，这才撬开这帮人的嘴巴，吐露出实情。
他们之所以用活人献祭，也是有原因的。
这里真的有一个河神，不是他们乱说。
大概在十几年前，河神就现身于此，向当地渔民放话。
至少每隔半年时间，要进行一次献祭，将活人投入水中，以供河神享用，这样就能得到河神的庇护。
祭品有高低之分，其中小孩子是最高级的，老弱病残是最差的。
献上的祭品越好，河神的反馈也就越好。
当年的渔业就会变得风调雨顺，每次打鱼都会满载而归。
反过来，要是拒绝献上祭品，那么河神就会降罪于本地的渔民，掀起大风大浪，将渔船吞噬，把渔民都给吃掉。
一开始，没人相信河神的话，并不肯照做，但很快就招来了河神的报复。
正如河神恐吓的那样，一旦有渔船下水，水面就会变得波浪滔天，将渔船吞噬。
那些落水的渔夫，也难逃一死。
渔民们尝到了苦头，知道了河神的厉害，便开始顺着河神的旨意照做。
每隔半年时间，就找一个活人祭品投入水中。
实在找不到活人，若是有刚死的新鲜尸体，直接投入水中也凑合。
开始孝敬河神之后，渔业收获大大提高，渔民们赚的钱比以前更多了。
尤其是投入了能让河神满意的祭品，效果最为显著，打鱼的时候都不用费力，随便一撒网，就有大量的鱼虾主动往里钻。
渔民尝到甜头，为了好收成，就开始努力献上更好的祭品。
有丧心病狂之人，提议几户渔民轮流让自家女眷怀孕，怀上的孩子就当做祭品使用。
今年便轮到了船上这个妇人的孩子。
孩子从怀上之初，就是为了献祭用的。
毕竟是亲生骨肉，妇人难以割舍，便与家人发生争执。
这个所谓的河神固然可恶。
这帮助纣为虐的渔民也同样可恨！
一开始他们是惧怕河神，后来更多的是为了牟利，甚至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简直令人发指。
如果单纯的怕死，他们完全可以直接离开本地，不再从事渔业，但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服从河神。
“特么的，简直是西游记通天河畔的桥段。哪有河神吃人的，我看就是妖怪作祟。小青小白，你们说呢？”
许仙忿忿不平，冲着水下喊道。
小青小白二妖钻出水面，又把船上众人吓了一跳。
小青跳到船上，手腕衣袖，点指道：“我看主人说的一点没错，世上哪有吃人的河神？水下面肯定是妖怪在兴风作浪。”
白素贞随后上船，动作明显要比小青更为轻柔温婉。
“小青说的对，但也不全对。”白素贞摇摇头。
“姐姐此话怎讲？”小青转头问道。
“你们想想看，这山川大泽，江河湖海，处处都有神仙管辖，连一口井里面，都可能藏着井龙王。此处有妖怪吃人十余年之久，却无人问津，难道不值得寻味吗？”
白素贞挑明其中关键。
不愧是活了一千八百年的“老”要怪，想的要更深一层。
若是按照白素贞的说法往深了想，这件事就不止是妖怪吃人那么简单了。
许仙看向船边的水下。
河水翻涌，深不见底。
他思考该如何处置此事，一时间默然不语。
一走了之？
先救了孩子，再让渔民换个祭品？
还是敲响铃铛，叫来妖怪，与之大战一场？
亦或者继续深入调查，把这一切都查个水落石出？
问题是，他有那个实力吗？
“以武道行走世间，需要大勇气。古语云，侠以武犯禁。身怀武艺，纵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一力破之！”
“这事，我许仙管了！”
许仙把心一横，打定主意。
这一刻，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个铃铛在何处，现在就去敲响铃铛，将河神唤来，我去盘一盘这个河神。”
许仙喝令道。
船上几个渔民面面相觑，不敢乱来，反而是那个妇人斗胆进入船舱，取出一个大摇铃，用力摇晃起来。
这个摇铃表面上看倒也无甚出奇之处，就是摇响之后的声音非常尖锐刺耳，没人会喜欢听。
妇人摇了十几下，就不再摇了。
许仙让船上众人躲入船舱，只有他跟小青小白站在船边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水下有了动静，水流明显不太正常，还有个影子在向上浮动。
这就是河神？
许仙深吸一口气，之后使出龟息功封闭呼吸，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不是要祭品么，今年的祭品就是我，看你咬不咬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