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异响转移了注意力,看到是嬴政,也了然的没有追问。
只有华仲景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片刻,随后问道:
“这位公子是……”
姬德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
“这是犬子……惭愧,犬子自幼浑浑噩噩,不成大器,让先生见笑了。”
何止是不成器,随着年龄发育,自己儿子的天赋才情自然是一目了然。
姬德有时候也暗自叹息。
传闻魏家几子都是自幼聪慧,各有所长。
或是万夫莫敌,或是才高八斗。
皆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令人称道。
只有自己孩子,如今已经七八岁,却还是懵懂无知。
华仲景上前搭了一下嬴政的脉搏,仔细思索了片刻,
又按了按嬴政身上几处穴位经络。
详询了一番感受之后,华仲景这才喟然叹息一声:
“启禀汉中王,令公子并非天生痴愚,而是因年幼之时头部遭受重击,淤血聚积头部影响神智。”
此话一出,姬德先是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
当年赵子云单骑救主,杀出重围之后。
自己曾经因为一时激动,摔了一下儿子。
原本他以为赵子云身为百战猛将,肯定能稳稳接住这个孩子。
谁想到赵子云因为连番大战,精神略微恍惚。
竟然没有在关键时刻反应过来,这才让孩子摔倒了地上。
当时貌似还撞到了石头……
但当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事后嬴政也并没有什么大碍,姬德也很快放下心来。
谁能想到,竟是当时一件事,惹得自己孩子痴傻至今?
“先生既知病因,定能施救!还请先生快快搭救我儿。”
华仲景也说道:
“这伤积年日久,本来有危及性命的风险……幸亏公子福大命大,淤血至今没有伤及性命。”
“但此时也拖延不得,需要快快取出淤血。就连老夫也说不好,这淤血何时会伤及头部。”
随后,华仲景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柄利斧解释道:
“只需先饮麻沸汤,然后用利斧砍开头颅,取出脑内瘀血,再以针线缝合,药物敷之,久而便可痊愈。”
听说要砍开头颅,姬德登时脸色剧变。
“这……”
哪怕儿子再差,毕竟也是自己唯一的血脉。
这开脑之时匪夷所思,听起来就不靠谱。
在常人的概念里面,砍开头颅唯一的结果就是死。
怎么可能靠砍开头颅治病?
任姬德平日里如何礼贤下士,此时也是不由得疑心起对方是想要谋害自己儿子。
但就在这时,原本呆呆傻傻的嬴政突然开口:
“请先生速速准备,我愿意一试。”
“父王,请您相信华大夫,让他为孩儿开刀吧。”
众人看去,只见嬴政哪有半点痴傻之相。
眼神坚定,面容刚毅,言谈举止也有一股不凡气度。
姬德一愣,下意识便答应了嬴政。
但华仲景却突然反应了过来,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
“唉呀!险些忘了此事。”
“先生,有何事如此懊恼?”
华仲景苦笑的看着手上的药包:
“老夫此行仓促,麻沸汤的药物只带了一包前来。”
“算起来,这药也只够一人服用……”
“但公子的病虽说略缓,但一旦发作便是性命之危。”
“赵将军的手臂却是片刻不容缓,只需晚上两三日便要截去手臂。”
听到这里,姬德急忙问道:
“这药方如何配置,我即刻令人从城中采购买来!”
华仲景叹道:
“这里面许多药物都是北方独有,一时之间难以齐备。”
“尤其是其中一味药物,更是十分罕见。老夫最近才研究出培育之法。”
“但要回老夫家中取药,来回奔波起码也要一月有余。”
得知脑中淤血随时会夺走自己儿子的性命,姬德可谓是片刻都不想再等。
可如今只有一包药物……
“华大夫,请您为赵将军治疗臂伤吧。”
“主公!”赵子云急忙跪地:
“末将受主公厚恩,常思报答之机,如今怎可为末将一臂,令少主平添危难。”
如果说之前姬德摔孩子,是为了收服人心。
那此刻他让赵子云先治伤,便是真正的真情流露。
“你我君臣际遇十余年,你若为我儿断臂,我心何安。”
双方争来夺去,最后赵子云甚至直接拔出长剑,作势要砍下自己的手臂。
但华仲景却急忙阻止,称自己还有其他的办法。
如果不服用麻沸汤,也是可以刮骨疗毒,只不过现场会血腥一些。
而且也要求伤者本人有足够的忍耐能力,不会撑不下这刮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