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啪嚓’挂掉电话，打量办公室内两个已经缠磨他老半天的大男人一番。
眼见二人仍旧一脸镇静模样，领导暗自哂笑一声，伸手端起桌上的搪瓷缸，滋溜儿喝了一口茶水。
跟着，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那啥，伍二愣子，你越来越本事了啊！”
“啊？”始终像个小学生般，端坐办公桌前的伍凯旋，闻声诧异，急急道：“老营长，我再本事，也本事不过您呀。”
“别别别，”领导大手连摆，“伍二愣您可别谦虚，你本事可大过天了。”
“老营长，您就别挖苦咱了，求您高抬贵手，大笔一挥，一万多人的吃喝拉撒饭碗可就保住了。不然我跟宋运杰，我们俩，回头可真要找棵歪脖树去上吊了！”
“就是就是。”
宋运杰瞥见领导放下了手中搪瓷缸，急忙抓起热水瓶就给搪瓷缸内添水：
“领导，其实我们要求很简单，也不用咱们军工系统，今后要怎么特别照顾厂子，咱们就只是想保住眼下这么个准军工系统的牌子，然后请领导给予厂子，一定范围内，自力更生谋发展的自主权。请领导放心，咱们保证不向国家要一分钱的经费支援……”
两个人。
在这位领导的办公室。
已经磨了不少嘴皮子。
国庆双节过后，被召回省城的军工专家攻坚团队，的确很大可能不再返回玉山。
事实已经证明了陆红兵此前的推测。
前后风光了还不到个把月时间的玉山农机厂。
这眼看着就要被拍回原形。
糟糕现实面前。
两个人更加如同癞皮狗一样。
死活都要领导给玉山农机厂留条生路。
“宋厂长，你这个，自力更生谋发展自主权，是不是还要省里授权做外贸订单？”
“啥？！”宋运杰傻愣住，外贸订单是个什么鬼。
“对，没错，当然要这么干。”伍凯旋反应极快，桌下抬脚暗踢宋运杰，“老营长，不瞒您说，我们正有非常大的想法，把农机厂的生意，直接做到国外去，我们要为国家出口创汇，是吧宋厂长！”
“嗯，没错没错，老领导，外贸出口，将来会成为，我们玉山农机厂的主打项目。只要省里肯下放这个自主权，我们一定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一定不辜负省里器重，老领导若不相信，我宋运杰愿立军令状。”
嚯~~！
到了这节骨眼上。
宋运杰也是豁了出去。
别的顾不上，先把海口夸下了再说。
至于说，到时候做到做不到。
不拼一把，谁知道行是不行。
再差再糟糕的将来，那怎么也比眼看着让农机厂这样急性死亡好过一万倍吧！
领导眨巴了下眼睛，补充道：“做外贸出口创汇这想法很不错，省里肯定会大力支持。但是你们这些地方上的同志，脑子里不要只想着落好处，却忘了身为军工系统单位一份子，应当肩负起的责任对吧！”
“老营长说的对！”
“没错没错，领导给我们的这条指示很重要。领导您尽管提要求就是，回头我们一定秉照执行，绝对不会只顾小集体，忘记大军工发展这条根。”
“很好，那这样吧！”
领导下结论道：“玉山农机厂，今后做外贸单的利润产出，无论多少，一律按照百分之三十比例上缴省里，宋厂长能做到吧？”老狐狸终于露出了狡猾尾巴，打算来一手空手套，干指头沾盐，不咸也能粘几粒在手。
“领导放心，玉山农机厂保证完成任务！”
“哈！老营长畅亮，您这下子，可是直接拯救了一万多玉山农机厂职工家属的饭碗命运，回头我发动厂里职工，给老营长您送万民伞来。”
“伍二愣子，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皮带抽死你！”
领导连唬带威胁着，一副超不耐烦尽快打发人滚蛋态度。
他手指重重敲打下桌子，“妈勒个巴子，啥时候连你伍二愣子都学会拍马屁了。来，别再跟老子废话，既然答应了条件，你们两个，速度写份承诺书给老子，然后签字画押，麻利点……”
……
友谊宾馆二楼，会议室内。
产品演示完毕，外宾对二代军工铲，表露出了极其强烈兴趣。
好东西。
巴铁方面的军购专家。
自是一眼看出。
对于一线作战部队。
这创意新颖的二代军工铲，绝对是好东西。
“陆，我们想要大力采购它！”
“好的。”
“米斯特陆，贵工厂，目前的产能，究竟有多少？”
“产能问题不大，但我们目前，只能对外配额外销一万把。”陆红兵从容解释着，“毕竟您也知道，我们还有庞大的内需份额，要优先供应，恳请布托先生见谅。”
咱是堂堂西北第一军工企业。
产能自然压根不成问题重点。
陆红兵咬牙切齿想着：早知就不给自己挖这么大个坑了。
考虑到玉山农机厂的现状，一万把的订单量，至少得二十天往上。
所以，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只肯卖对方一万把。
“一万把吗？”布托先生微有点失望，“这一万把，我们巴铁方面，全要了！”
“布托先生，我此前给印叁的帕米尔将军报价十美元一把，交期一个月……”
“陆，价格完全不成问题，交期也完全不成问题。而且我们可以先款后货，签完合同，今天我们就可以将全部货款奉上。”布托先生笃定道，“另外，这一万把的交期完成后，等一线部队进行列装实测验证后，我们还将继续扩大订单量。一切顺利的话，初步预估，至少也要一百万把的装备量，届时订单统统都交由贵工厂生产。”
“嘿，痛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还是见好就收吧！
接下来，双方就开始拟定供销合同。
拟合同对陆红兵这个老江湖，自然完全不在话下。
前后也就不到半小时，一式两份的中英文对照版商业合同拟定完毕。
好家伙！
这专业水准，绝对常年经手外贸业务的老手。
直接让带队的外宾再没了任何迟疑之心。
没什么可犹豫了！
巴铁外宾布托先生大笔一挥。
这第一批一万把的军工铲外贸单，于是便这样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内敲定下来。
合同签订，巴铁外宾行动迅速，立刻就提了个内装10万美元的皮箱，当面交付在了陆红兵手中。
乖乖当真了不得。
这可是外贸单。
这年头，能给国家出口创汇的企业，每一家那可都是宝贝到不得了的头牌企业。
会议室里，外贸生意正自顺利谈判敲定之际。
几位省府外事办的工作人员，得到上级指示，正风风火火奔赴唐安友谊宾馆。
他们这票人，是得了那位一把手的指示，紧急赶来，准备配合玉山农机厂，与外宾洽谈好相关订单。
却压根没有想到。
等匆匆忙赶到时，订单早已圆满搞定。
农机厂的人，正在与外宾把酒言欢。
十万美元的全货款，都已经交付在农机厂来人手中。
至于他们，只有在旁边配合着鼓掌喝彩当人肉墙背景的用处。
消息，很快又层层汇报上去。
这一家伙。
刚刚亲手批了一系列政策文件给玉山农机厂的那位领导，听闻农机厂的小年轻经销科长，在外事办工作人员赶到之前，就已经干脆利索跟外宾谈妥了订单，且是拿到了十万美元的货款，惊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仍逗留在领导办公室的伍凯旋跟宋运杰，听闻这消息，也是满脑子晕乎冒星星。
怎么也不敢相信，陆红兵能在这么短时间，这么快速度，居然就搞妥贴了一份价值十万美元的外贸单。
而农机厂所需要产出的，仅仅只是一万把的二代军工铲。
“伍二愣子，宋运杰，妈勒个巴子，你们两个狗东西，是不是提前约定好的，故意来给老子我挖坑，老子现在想收回刚刚答应你们的条件……”
“领导不要……”
“老宋，废什么话，赶紧跑！”
伍凯旋狠拽一把还待要跟领导哭诉的宋运杰，拽着人撒腿就往办公室外面跑，“老宋你是不是傻，相关文件都捏咱手里面了，你还跟他哭个屁，赶紧回玉山。对啦！立刻去友谊宾馆叫上陆红兵那小子，别让省里给他扣了人，另外还有那十万美元货款，咱们得去保护货款……”
领导听到跑远的伍凯旋那唠叨声，焦躁狠拍大腿，热锅上蚂蚁般来回蹿：
妈勒个巴子。
上当了！
好大一块肥肉！
真特么好大一块肥肉呀！
早知如此，老子该让玉山农机上缴九成的收益。
不，老子应该，将军工铲的生产任务，悉数收归。
毕竟有那么多大军工厂子没活干……
PS;3千字大章奉上，各位早安~~！
PS2：惯例求花花票票，拜谢诸位读者老爷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