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的确伤得很重,气息奄奄。
好在有二郎神这个神仙在,取出仙丹喂小六服下,又为他擦拭伤口,敷上仙药,虽仍是昏迷不醒,但谅也无大碍。
“小六怎么伤得这么重?你又是怎生遇上小六的?你现在恢复得可大好了吗?山外不安全,没事不要独自出山。”我有千言万语要对杏儿说。
二郎神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杏儿,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看得杏儿都有些不好意思。
“虞大人亲自进皇城告御状,被那昏庸皇上下入狱中,不日问斩。小六舍命去劫狱,杀进大牢,那些狱官见事急迫,当着小六的面杀死了虞大人。小六痛彻心肺,在大牢中杀了个三进三出,背了虞大人尸首出来,埋葬在城外荒山之上。他自此绝了对朝庭对律法的念想,复赶回王衙内府去复仇。我到山外城镇上为于爷爷采买生活用品,见到了通缉他的榜文,想以他固执的个性,必放王衙内不过,所以这些时日常去王衙内府外打探消息。今日,我又去王衙内府,恰逢小六杀了王衙内,提了首级出来掷在大街上。那王府这些时日本就多加提防,一时间聚了数百人围堵他,那衙门里又来了近千兵卒。小六虽骁勇,一番血战,也是身受重伤。我施了法术,奈何差人中暗藏降妖师,险些落入他们之手。拼了性命方救了小六出来,但他伤之极重,但愿他…他能无恙才好,有劳这位神仙…神仙大哥。”杏儿对二郎神还是很拘谨,毕竟神妖陌路,素来水火难容。
原来如此!杏儿你怎甘冒此大风险。好在你安全归来,但仍令我不由有些后怕。
“好汉子!”二郎神闻听小六的壮举,也不由伸了大拇指。“妹子,有哥在,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位义士恢复如初。”
“哥?我哪来的哥?你明明是神仙…”杏儿如坠雾中。
“是这样,杏儿,你祖籍不是桃山吗?杨二哥当年斧劈桃山救母,救出母亲后却又遭了玉帝毒手,殒命桃山,化作万千桃树,这样说来,兴许你们还有血缘关系。杏儿啊,二郎是个好神仙,咱们便认他这个二哥,相互间也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我怕杏儿不知情说岔了,忙接过话头。
“桃山?桃树?…”杏儿还是莫名所以。
“二郎劈山救母的故事,我们人间戏台子上常演哩,你可能没听说过,回头我带你去中央大剧院看一回,你就全明白了。嗳,今天大舅哥来了,说啥也要做点好吃的,杏儿,我和你去剥点竹笋,顺便到猪十五那拿几瓶好酒。”我拉起仍在困惑的杏儿出洞。“二哥,您稍等,安坐勿忧,我们去去就来。”
二郎神微笑着起身道:“杏儿连日疲累,就让她歇歇吧。走,我跟你去打些野味。”不由分说,拉着我腾云驾雾,漫山里走了一遭,猎了几只野鸡野兔来下饭。
我去猪十五那拿来两瓶好酒,跟二郎神开怀畅饮。
正饮间,那日头黯淡下来,彤云渐渐聚集。
二郎神道声:“不好,俺舅又来了,这次不知又请来了什么厉害角色。”
嘱我和杏儿隐身洞中莫要出来,复化身猪十五跳到山顶察看。
正看时,那彤云里噼里啪啦落下鹅蛋般大的冰雹来,打得漫山遍野烟尘斗乱。
二郎神化身的猪十五一招手,手里多了柄铁伞,撑在头顶上,悠闲地观看,并不着急。
我却慌了神,这一通乱砸,于人畜无害,大黑山上刚恢复点生机的植物却遭了殃,尤其是杏儿的母身,那株古杏树,是最令我担忧的。
我不顾杏儿阻拦飞奔出山洞,攀上山梁,把衣服脱下来盖到杏树上。
衣衫短小,又哪里盖得过来。
正在惶急,就觉头顶一暗,那风雨冰雹顿时没了声息。仔细一看,就见二郎神撑了铁伞遮挡在我们头顶。
我摸摸被砸起几个包的额头,讪笑着:“大舅哥,能不能把大黑山都遮住?!”
二郎神喊声:“长!”铁伞漫开去,将整个大黑山遮在伞下。
“牛!”我翘起大拇指。
“不好!”杨戬忽道:“生化武器!”
就见那些落在地上的冰雹化开,化成一片片黑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
“快回山洞!”杨戬急叫:“嘱杏儿万不可出来。”
就见黑水所浸漫之处,冒起一股股浓烟,如同痴热的硫酸,石头几乎被烧化。
这帮子玩意,违反联合国宪章,违规使用违禁武器,这是要赶净杀绝呀!
我见杏儿母树也有损伤,心痛莫名,抚摸着树杆,却无计可施。
杨戬见我如此疼惜此树,好奇地道:“十三兄弟,你为何独爱这棵树…这…是棵杏树?”
我点头,泪水充溢了眼眶,“这便是杏儿的母树…”
“你不是说杏儿祖籍桃山是桃树吗?”
“嫁接!嫁接成了吧?”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这株树这次也凶多吉少,杏儿多半活不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都怪这帮神仙!恨屋及乌,连带把二郎神也恨上了。
“噢。杏儿祖籍桃山,移到此处,又嫁接杏树…有点乱,是哪个园艺师干的?不过,杏儿跟我妈我妹神似,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管怎样,总有渊源,却是千真万确。”总之,二郎神对杏儿颇有好感,即使萍水相逢,即使并无骨肉之亲,他也会对她心生亲近,拿她当妹子的。因为,失母之痛令他日日倍受煎熬,但有一丝与母亲相近的东西他也会视若珍宝。更时时制造幻像来麻痹自己,明知虚假也不愿打破。
“你放心,但教我有一口气在,一定要将这株树救活,将杏儿救活,让大黑山重新焕发生机!”二郎神收起伞。天气已然晴朗,众神散去。太阳依然照在大黑山上,大黑山又成了一片焦炭,惨不忍睹。
这次,玉帝铁了心要让大黑山寸草不生,永远成为一片荒漠。
“你照顾好杏儿,我去去就来。”二郎神把我送回洞,自己驾云飞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