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我……我这是到了地府了么?!”
赵姬只觉得眼睛困瑟,睁开相当的吃力。
缓缓下榻。
正准备走出去,却只觉浑身无力,又坐下了。
仔细打量着这个屋子。
怎么有点儿似曾相识……
“王后,您醒了……”
“盖先生?政儿把你也赐死了?”
盖聂站得远远的。
“回王后,没有。”
“那我这是活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掐了了一下自己。青疙瘩立刻显现在她肤如凝脂的手臂上。
“这是为何!?政儿呢?!你带我去找他。”
原来自己的儿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绝情。自己倒是对他说了这么多刺骨的话……
可是自己说了些什么……
只要一回想,就会觉得头痛不止。
她双手使劲儿抱住自己的头……
“盖先生……政儿呢……”
无论赵姬怎么问,盖聂始终没有作答。
此时,从那道阳光中,走过来一个人。
赵姬抬头一看,是的。
正是她的政儿。
“政……儿……为什么?!”
嬴政蹲下来,看着她。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
就像小时候自己和赵姬在赵国逃难之时……
他嘴角微微上扬……
“母后……无论怎么样你都是儿臣的母后。请您原谅儿臣此前对您说的重话……”
赵姬在看见嬴政的那一刻眼眶就已经红了……
“是母后不好,是母后不该做出那样的事。
母后对不住你。
更对不住你的父亲。
母后太糊涂了……是母后太糊涂了……我不配做你的母后……”
眼泪滚滚滑落。一颗一颗垂落在他们的手上。
“母后,那两个孩子我没有处死他们。我把他们留下来了。
把他们托付给了华阳太后。只盼他们长大成人之后能够克己复礼,宽以待人。
就算不为王室立功,也不要僭越礼法。母后,这是儿臣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母后日后就住在这里罢。
这里会有下人照顾你。从此你便不要再参与王室纷争。
过着像平民百姓一样舒坦的日子,此处虽然不比王宫内锦衣玉食。
倒也不会让您饿着……冻着……还望母后能在此处静思己过。
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他此刻十分冷静,语气平缓。
“政儿……谢谢你……母后在此谢过你了。那我日后还有机会见到那两个孩子吗?”
嬴政心里头一震……原来她还是对着自己的那两个孽种念念不忘。
难道我嬴政就不是你的孩子么?!
我也需要有人疼啊,难道我真的就只是剩下了外祖母吗……
嬴政看着她那水灵灵的狐狸眼。那双眼睛是多么清澈啊……
可是不过物是人非事事休罢了。
嬴政低下头。又再次抬起头。
试着将那憋屈的泪水倒回眼眶。
“会的,母后,您好好忏悔,静思己过。日日夜夜为咱们嬴家祈福,日后能见到的。”
“那就好……诶?政儿,你怎么哭了?”
“母后,儿臣想问您一件事。您真真切切的回答儿臣。”
“政儿你说罢。”
“我,到底是不是你和父王的孩子?”
俩人对视着……
“是啊,难道你从未相信过母后么?!母后虽然私通吕不韦,嫪毐。但只是一念之差所犯下的错。
可是对你,母后……”
“那母后,儿臣想问你,如果嫪毐造反成功了。
你如何处置儿臣?”
赵姬沉默不语。心中愧悔不已。
“儿臣……已经知道答案了……”
嬴政慢慢站起来,对着赵姬作揖叩首。
“母后,你今后千万好自珍重。儿臣去了……”
赵姬泪流满面……
“政儿!……”
看着嬴政慢慢消失在那束光中。
“大王,您……”
“寡人没事……先生不必担忧寡人。”
“大王不是对于赵姬所行之事愤慨吗?何故要派臣去救她呢?”
“盖先生,她毕竟是寡人的母亲。乌鸦尚有反哺之情,更有周郯(tan)子鹿乳奉亲。
曾经在赵国,如果不是她,寡人连活着等到父王派人来接我们的机会都没有。
故不忍杀之……”
“那李斯李大人那儿……”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协助啊。盖先生,此事还请您务必替我保密。”
“这偷梁换柱之事微臣倒是可以替您做了。可是微臣不解的是……
一个人怎么能够在那棺椁之中躺这么多天还有气儿的啊?”
“呵,这个嘛……
先生有所不知,寡人曾经得贵人相助,他赠给寡人一粒丹药,可以解百毒。
让人以龟息之功憋气小半月。过了这个时间,其人就得想正常人一样,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了。
我事先在赵姬喝的毒酒中放下了。那毒酒的毒性也就被化去了。
所以李斯非要我处死赵姬的时候,我答应了他。”
“那李大人若是日后发现了。还有甘罗甘大人……
他们势必觉得大王徇私舞弊呀。”
盖聂眉头忽皱。
“你不用担心,盖先生。我赐死赵姬的时候,是牢中所有人亲眼所见。
她在棺椁中呆了这么多天,怎么可能没死呢?
而且,我叫你重新放入宫车中的棺椁,里面也是一具女尸。
他们葬赵姬的时候又不会开棺。只会感觉到这棺椁的轻重何如。
至于这棺椁之中装的是不是赵姬,谁又能知道呢?”
“那在棺椁之中的人是……”
“一个死囚罢了……怎么?盖先生是觉得寡人的做法不妥么?!”
嬴政驻足看着盖聂。
“大王,盖聂并非是这个意思。
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的。您还是要早做打算……”
“嗯嗯,寡人知道了……”
雍城中……
属于赵姬的丧事照常举行着……那具棺椁在所有人的眼下深埋黄土。
盖聂护送嬴政回国……
还有一事尚未处理……